慕容灵显然也听到了,她脸色微微一变,那点贪吃的惬意立刻收了起来,迅速恢复了那种宫廷贵女应有的仪态,只是嘴角还残留着一点油光。
她飞快地掏出一条丝帕,擦了擦嘴和手,然后对着奉七七,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说道:“明天晚上,还是这个时候,还是这里!你再烤!多烤点!听到没有?”
那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又夹杂着生怕她跑掉的急切。
奉七七已经吓傻了,只会机械地点头。
慕容灵似乎满意了,又警惕地听了听越来越近的呼唤声,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还在散发着余温的炭火炉子,像是要把这罪恶的香气也记住一样。然后,她身形灵巧地一闪,如同夜里的一只小猫,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旁边的阴影里,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只剩下奉七七一个人,僵在原地,手里捧着空碟子,对着那点将熄未熄的炭火,脑子里一片电闪雷鸣。
七公主…慕容灵…
她不仅撞见了贵人,还拉着贵人一起偷吃,并且…还被公主殿下钦点了明天的“夜宵”?
冷风吹过,奉七七猛地打了个寒颤。
这穿越后的社畜生活,好像……刺激得有点过头了?
奉七七几乎是连滚滚爬地收拾残局。炭火浇灭,灰烬用脚碾了又碾,确保没一丝烟才敢用破布包了塞进最深的柴垛底下。那根充当烤签的柴枝和空碟子被她远远扔进了专门堆放废料的破筐,混在一堆烂菜叶里。做完这一切,她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单薄的粗布衣裳,风一吹,冻得她牙关直打颤。
那一夜,奉七七躺在硬邦邦的稻草铺上,瞪着头顶漆黑的房梁,心脏跳得像擂鼓。七公主慕容灵亮得惊人的眼睛,和她最后那句“明天晚上,还是这个时候,还是这里!你再烤!多烤点!听到没有?”在她脑子里循环播放。
去,还是不去?
不去?那可是公主!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她这种小蚂蚁!今天没告发她,不代表明天不会翻旧账!公主殿下要是吃不到想吃的,迁怒起来……
去?继续在皇宫禁地私自动火,给公主殿下烤来路不明的吃食?这要是被任何一个巡逻的侍卫、起夜的太监嬷嬷撞见,都是掉脑袋的罪过!而且,烤什么?今晚那点肉边角料都是撞大运才摸到的,明天去哪弄?御膳房的食材每一笔都有账目,少一根萝卜都能查半天!
奉七七觉得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两面焦糊。
最终,对生存的渴望(主要是对公主权势的恐惧)压倒了风险。天蒙蒙亮,御膳房开始嘈杂起来时,奉七七顶着两个黑眼圈,开始了她的“犯罪预备”。
她比平时更勤快,抢着干最脏最累的活,清洗堆积如山的碗碟时,眼睛却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每一个角落。她趁着帮厨搬运食材的空档,死死记住了各类肉食、调料存放的位置和看守交接的规律。
机会出现在午后。负责采买的太监抬进来几大筐新鲜羊肉,说是边关八百里加急送来的贡品,御厨们忙着处理最精华的部分,准备晚间的御宴,一些剃得比较狠、带着碎骨的肉边料被随意堆在角落的盆里,等着之后处理(多半是赏给地位高些的宫女太监,或者做成肉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