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只能彻底消失，去找他爸爸了。
至少在那里，还有人真心疼过我。
我看着儿子的后脑勺，随着擦地的动作晃动。
忽然注意到，他耳后有一处新鲜的伤口。
是我昨天挣扎时，不小心抓伤的。
可现在，那处伤口被粉底仔细遮盖过了。
难道他真的知道现在在直播！
“杰儿。”
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自然。
“最近和消防队的战友联系了吗？”
他抬起头，眼神里有一丝困惑：
“没有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勉强笑了笑掩饰过去，心里的石头却更沉了。
如果他不知道直播的事，那今天这般克制是因为什么？
我决定再试一次。
收拾完蛋糕，我从抽屉里搬出一本相册。
是我家的旧照。
有儿子穿着消防制服英姿飒爽的模样，有他们父子并肩站在消防车前的合影。
“杰儿，你看这张。”
我指着其中一张照片。
那是他第一次救火后，脸上还带着烟灰，却笑得灿烂。
“那时候你多骄傲啊。”
他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片刻，手指微微颤抖，但很快恢复平静。
“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轻声说。
弹幕又开始滚动：
【老太婆怎么回事？老是提这些伤心事】
【李杰太坚强了，看着这些都能保持冷静】
【妈妈是不是有老年痴呆了？怎么总戳儿子痛处】
这不是我熟悉的儿子。
我拂过厚重相册背板凹陷的纹路。
上一次我拿出来，儿子咆哮着问为什么还要保留这些记忆。
拿着坚硬的相册狠狠砸我的头，直至昏迷。
难道儿子真的好了？
我忍不住生出一丝希望。
这六年的煎熬终于到了尽头？
午餐，我特意点了需要蜡烛加热的烤鱼。
儿子主动帮我收拾餐桌。
我死死盯着他。
他自然地拿起小蜡烛，擦亮火柴点上，放在烤盘下。
没有躲闪发狂，没有把我的手按进沸腾的汤汁。
我的心砰砰直跳。
不知是悲是喜。
我打开电视，调到一个正在播放火灾新闻的频道。
画面里烈焰冲天，消防员们正在奋力扑救。
“关掉。”
儿子声音低沉。
我几乎能感觉到无形的压力，下意识绷紧肌肉。
“妈就看一会儿，你们这些消防员真的不容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转过头，看见儿子站在房间门口，背对着电视。
“妈，求求你，我不想看这些。”
他说完，垂头走向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我愣在原地，电视里还在传来火场噼啪的声响。
一种难以言表的希望如春芽般破土而出，我忍不住勾起嘴角。
也许药物终于起了作用，也许时间真的能够治愈最深的创伤。
我轻轻触摸着衣领下的收音器，突然感到一阵愧疚。
我在做什么啊？
竟然想要曝光儿子的痛苦，想要让全世界看见他最不堪的一面。
而他，却在默默努力地好起来。
“叮咚——”
门铃猝然响起。
打开门，是儿子的女友苏茜。
我的心猛地一沉。
儿子今天的反常，是因为苏茜要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