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风把她的白裙吹成一面投降旗,也把我的心吹得七零八落。

我再次仰头灌酒,嗓子里烧起一把火,烧出所有暗恋的灰:

——原来我写了三十首 Demo 都舍不得发表,是因为每段副歌都写着她的名字;

——原来我攒半年打工钱想买演唱会内场票,是想在她生日那天假装“多一张”;

——原来我把她当成信仰的金属,她却把另一个人当宗教。

那晚,我一颗一颗把耳钉摘下来,扔进黑暗里,像扔掉自己的王冠。

我以为我会就此腐烂,可金属的灵魂是:越被踩,失真越爆裂。

手机里的短信一遍又一遍的删除,内容都是对她的深深思念。

我给她发的空间留言,又敲击着删除键一次又一次的删除,因为我明白。

此刻的我就是她的舔狗,那个被她踩在脚下的渣渣灰,那个倾其所有的跪舔男而已。

我窝进吧台,气泡调酒一杯接一杯——身份证早被核验过,成年了,却解不开未成年时的执念。

凌晨四点,酒吧打烊,我被扫地出门。

街灯像一排坏掉的聚光灯,照着我踉跄的影子。

我钻进 24h 自助洗衣房,玻璃门反射出一张被酒精泡发的脸——

那不是我,那是被拔了电源的 NPC。

我把头塞进滚筒洗衣机,金属内胆散发消毒水的冷光,

轰——空转启动,鼓点般的回声在颅腔里失真,

我像被塞进一个巨型军鼓,

咚!咚!咚!

每一下都在问:

“你舔的是她,还是把自己踩成效果器的卑微?”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洗衣机旋转声吵醒,怀里只剩那枚断拨片——像被岁月啃过的月亮。

怀里死死攥着一只断掉的吉他拨片——

那是我曾经为她削成心形的 1.0 mm 尼龙片,

如今齿痕累累,像被狗啃过的月亮。

三天后,学校论坛出现一条匿名帖:《舔狗自救指南——从社死到社牛》。

帖主用脱口秀式吐槽,把“跪操场”事件切成段子,末尾附上一首原创金属核,副歌只有一句:

“You kneel for the wrong king, I stand for the real thing.”

音频一出,全校炸裂,播放量一夜十万。

没人知道那是我。

那个曾经臭名远扬跪舔女神的舔狗。

我把所有愤怒写成 Riff,把所有不甘写成 Breakdown,让鼓点像机关枪一样扫射。

沈星禾的名字被我藏进嘶吼里,没人听得清,却人人听得爽。

周末 Livehouse 有联合演出,我的乐队“Vesuvius”临时被拉去救场。

上台前,我在后台看见她在更衣化妆。

后台上,鼓手阿烬正用鼓钥匙调军鼓,

他抬头冲我咧嘴:“听说今晚校花要来?别砸场子,我女朋友还指望我签完名送她限量签名鼓棒。”

贝斯手老白把烟摁灭在鞋底,冷笑:

“舔狗拯救世界,金属拯救舔狗,

咱们三流乐队蹭上顶流热搜,

今晚要是翻车,明天就真·社会性死亡。”

我耸肩,把吉他背带调到最低,

像给自己套上铠甲,也给他们套上最后一层遮羞布——

我们全是被现实甩过耳光的人,

只不过有人选择哭,有人选择噪。

沈星禾换好衣服蹲在角落,给那渣男发语音,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我已经拿到前排票了,你早点来,别喝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