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摊贩见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确认了她脑子的确有点问题。
“长得倒是挺标志,居然是个傻子,真是可惜了。”
他摇了摇头,将煮好的馄饨盛出来递了过去。
“你的馄饨好了。
“多谢。”
宁瑶抹去泪水,刚找了个空位准备坐下,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道惊呼声。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
四周不少人都被这道声音吸引了过去。
只见一位老嬷嬷从不远处的马车里跳下来,神态惊慌,衣裙上还沾着大片血迹。
“有没有好心人帮忙找个大夫来,我家夫人要生了!”
这架势,车里的夫人八成是早产了。
围观的众人见状,赶紧低下了头各忙各的,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女人生孩子来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能不能活下来全凭运气。
而且这马车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才用得起的,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谁敢招惹这种闲事。
嬷嬷见没人理自己,急的手足无措。
她刚准备出去找大夫,车帘后面突然伸出一只纤细的手。
“陈嬷嬷。”车内女子声音虚弱的几乎要听不见,“前面就是京城了,先回府再寻大夫吧。”
“夫人啊。”嬷嬷老泪纵横,一把握住她的手,“从这里回京至少还要半个时辰,您这身子怎么撑得住?”
“您放心,老奴这就去请大夫,一定不会让您出事的。”
宁瑶坐在馄饨摊前,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片刻,忽然想起一件旧事。
前世她刚回宁府认亲,就听说靖王妃去寺庙祈福,回来路上突然难产而亡的噩耗。
据说连腹中男婴没能保得住,最后落得个一尸两命的结局。
宁修竹得知此事后,故意借题发挥,说什么王妃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她回府当日难产,分明是她身上的煞气未除。
宁家上下竟然都信了这番鬼话,不仅没给她设宴接风,还将她打发到最偏远的别院住着,下令她无事不得走动。
当年的她满腹委屈却不敢为自己争辩,只想着守住这段亲情,用实力证明自己并不是什么灾星祸害。
如今想想,那些忍让退缩,反倒让那些人变本加厉地作践她。
如果没猜错,眼前这辆马车里坐的,应该就是那位靖王妃。
靖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当年夺嫡之战中,为护兄长登基,身中三箭,废了一条手臂,却仍杀出血路,硬生生将兄长送上龙椅。
自此,他成了朝中最具威望的铁血王爷。
若能救下他的妻儿......
宁瑶眼中闪过一抹暗光。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她放下还剩半碗的馄饨,起身朝马车走去。
“我就是大夫。”她声音清冷,“让我先给夫人诊脉。”
陈嬷嬷先是一喜,待看清来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表情又变得踌躇:“我家夫人不是寻常病症,而是早产,姑娘当真会接生么?”
“自然会。”
她刚说完,身后馄饨摊的老板就扯着嗓子嚷道:“这丫头是个痴傻的!刚刚还又哭又笑的,你们可别信她,早些去找正经大夫吧!”
陈嬷嬷顿时警觉起来,将宁瑶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少女衣着朴素,腰间确实挂着个药箱,可那张稚气未脱的脸怎么看都不像精通医术模样。
王妃身份尊贵,可不能出半点差池。
“快些让开。”陈嬷嬷连连摆手,“别在这儿添乱。”
宁瑶眸色一沉:“早产凶险,多耽搁一刻,夫人和胎儿就多一分危险。”
她上前一步,语气不容置疑,“嬷嬷对此处人生地不熟,一时半会能找来哪个大夫?不如让我试试。若救不回人,我愿以命相抵。”
陈嬷嬷被她周身骤然迸发的凌厉气势震住,张了张嘴竟没能说的得出话来。
恰好此时,马车内又传出一声压抑的痛呼。
陈嬷嬷浑身一颤,咬牙侧开身,“姑娘若真能救回我家夫人,来日必有重谢!”
宁瑶没有接话,利落地掀开车帘钻进车内。
狭小的车厢里,靖王妃虚弱地歪在软垫上,身下的罗裙已被鲜血浸透,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空间。
宁瑶目光一凝。
必须先止血才行!
她迅速从药箱取出一枚乌黑的药丸,递到靖王妃唇边:“夫人,快服下。”
靖王妃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全然不知这竟是江湖上万金难求的固元丹,顺从地咽了下去。
不过片刻,她苍白的脸上竟恢复了些许血色,眩晕感也减轻了不少。
宁瑶动作麻利地打开药箱,就地准备接生。
胎儿在母体中憋得太久,随时可能窒息。
她一手稳稳按压产妇腹部,一边沉声指导:“夫人,跟着我的节奏呼吸,莫要哭喊,保存体力。”
车外,陈嬷嬷急得来回走动。
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方才的馄饨摊贩竖着耳朵,许久没听到车内动静,阴阳怪气道:“早说了那是个傻子,偏要让她接生,这不是上赶着送你家夫人去鬼门关么?”
陈嬷嬷怒目圆睁,“快些闭嘴,再敢胡说,我拔了你的舌头!”
摊贩冷哼,“什么可猖狂的,等你家主子出了事,你跟那小傻子都得人头落地。”
他刚嘲讽完,一道清亮的婴儿啼哭骤然划破天际!
周围众人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生孩子难产的妇人,即便是宫里的太医也未必敢断言能救回来。
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医术竟如此厉害,短短时间内就让那夫人顺利生产了。
馄饨摊老板被打了脸,不敢再多嚼舌根,灰溜溜地缩到了摊子后面装死。
陈嬷嬷喜极而泣,没空跟他计较,连忙吩咐车夫启程回府,自己则钻进了车厢。
只见宁瑶正用干净的中衣包裹着新生儿,小心翼翼地递给靖王妃。
“恭喜夫人,是位小公子。”
靖王妃虽然虚弱,但接过孩子时,脸上还是绽出了慈爱的笑容。
陈嬷嬷抹了把眼泪,"扑通"跪地,对着宁瑶磕了两个响头:“姑娘大恩大德,我替夫人先谢过。”
“不必言谢,救死扶伤是医者本分。”她顿了顿,目光转向靖王妃怀里的孩子。
“况且夫人刚生产完,气血两虚,最易突发险情。为稳妥起见,我需一路随行照料,待到了京城,与其他大夫交接后再离开。”
她想要借靖王府的势,就得先证明自己的价值。
“是,是,姑娘真是菩萨心肠,不知您家住何处?我过几日一定登门拜谢。”
若是前世,宁瑶一定会选择隐瞒真实身,不求回报。
但这一次,她大大方方亮出了身份。
“我是宁国侯府嫡女,宁瑶。”
靖王妃细眉轻蹙,眼底闪过一丝困惑。
“去年春日宴,宁国侯夫人确实带了一位小姐前来,但那位小姐与的模样与你相差甚远,不像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