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人家可是皇子,一而再再而三地邀请,她若再拒绝,那就是不识好歹了。“能得殿下邀约,是臣女的荣幸。”
醉春楼的雅间里。掌柜亲自端着茶盘进来,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将菜单上的特色菜肴如数家珍般报了一遍。
末了,他弓着身子,满眼殷勤地看向裴延,等着这位贵客示下。
裴延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将手边的茶盏往宁瑶的方向推了推。
掌柜那张堆着笑容的脸又转向宁瑶。
宁瑶摘下帷帽,露出一张清丽绝俗的脸,点了几个自己从未听过的菜名。
掌柜退下,雅间内又恢复了安静。
裴延的目光落在了她空落落的发间。
“我头上有东西?”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什么也没摸到,一脸困惑地看向他。
裴延的视线迅速移开,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没什么。”
。
很快,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被送了上来,香气扑鼻。
宁瑶满足地咀嚼着,还不忘朝对面的裴延竖起一个大拇指,含糊不清地夸赞道:“殿下,您真是天下第一孝顺!”
裴延浅笑不语。宁瑶的心思全在食物上,并未留意他的举止。
半炷香过去,宁瑶吃得心满意足,感觉有些撑了,便起身走到窗边。
然而,她刚探出头,楼下街角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就闯入了她的视线。
那人一身绿袍,探头探脑地从醉春楼的侧门溜了出来,做贼似的四下张望了一番,然后快步拐进了对面的小巷。
是宁萧年!
宁瑶瞳孔一缩,闪电般地把脑袋缩了回来。这个宁萧年,他出现在这里干什么?
她下意识的低估声,清晰地落入了裴延的耳朵里。
“谁?”
裴延放下茶盏,起身来到她身边。
“没什么,就是看到了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
傍晚时分。。
宁瑶刚踏入正厅,便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压抑。
柳淑兰和宁修竹、赵莺莺三人正襟危坐,显然是在等她。
赵莺莺第一个迎了上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姐姐,你可算回来了,你迟迟不归,我们都担心死了。”
她说着,就要去拉宁瑶的手,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你去哪儿了?”
柳淑兰坐在主位上,冷着脸开了口,摆足了主母的架势。
“一个姑娘家,在外头逗留到这么晚,像什么样子?传出去我们侯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她顿了顿,语气更重。
“得亏你爹今天不在,不然非得拿鞭子抽你不可!”
宁修竹从一旁站起,满脸厌恶。
“母亲,跟她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她根本听不进去。”
“依我看,就该把她拖到祠堂里狠狠抽一顿,如此才能长长记性!”
宁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你要是真敢动我,一早就动手了,至于等到现在?”
如今她在宫里得了太后的青眼,正是宁家重新博取圣心的关键。
祖母和父亲就算知道了,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里舍得真动她。
“你找死!”
宁修竹让那一眼看得火冒三丈,攥紧拳头就朝着宁瑶的脸挥了过来。
那拳风几乎是擦着宁瑶的鬓角过去的。
她人只是往旁边一侧,顺势往前踏了半步,手指快得像道虚影,在宁修竹的小臂上轻轻一敲。
就听“咯”的一声脆响,很轻,在安静的正厅里却格外清楚。
宁修竹的惨叫跟着就起来了,那条胳膊跟不是自己似的,软塌塌地垂了下去。
“我的手!我的手没知觉了!”
“你这个毒妇!”
柳淑兰看着儿子倒地,眼睛都红了,尖叫着就朝宁瑶扑了过来。
她下了死力气,带起的风让烛火都晃了一下。
宁瑶刚收了手,没防着她这一下,脚下不稳,后腰结结实实地磕在桌角。
“哥哥!”赵莺莺哭着扑到宁修竹身边,小心地托起他那条软垂的手臂。
她抬头泪汪汪地看着宁瑶:“姐姐,你怎么下得了这么重的手?要是治不好了可怎么办?”
柳淑兰气疯了,扬手就是一巴掌。
“我打死你!”
宁瑶眼神一冷,反手就攥住了柳淑兰的手腕。
“啊——!”
柳淑兰当即尖叫起来。
“你这大逆不道的东西,快放手!”
宁瑶不但没松,手指反而又紧了些:
“跟我说大逆不道?”
“我要真想做什么,你们三个还能站在这儿跟我嚷嚷?”
她的目光从柳淑兰脸上,扫过地上的宁修竹,最后停在哭哭啼啼的赵莺莺身上,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一包药下去,利利索索的,谁也查不出来。你们说,我敢不敢这么干?”
正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如今你攀附到太后和三皇子,脾气是越发见长了。”
柳淑兰嘲讽了句,想要挣脱,却被抓得更紧。
“没办法,谁让我靠的是实力。”
宁瑶皮笑肉不笑,语毕,将她甩开,心情颇佳的返回房间。
“哥哥别怕,手臂只是暂时使不上力,涂些活血化瘀的药膏,明日一早肯定就好了。”
赵莺莺柔声的安慰着,视线却落在宁瑶身上。
宁修竹哪里听得进这些,只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这个贱人,他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赵莺莺将宁修竹的恨意尽收眼底,心中那条毒计也愈发清晰。
时机到了。
她安顿好宁修竹,便独自一人端着一碗安神汤,来到柳淑兰的房间。
“姨母,您消消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柳淑兰一听见“姐姐”两个字,就气不打一处来:“别跟我提那个孽障!我当初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东西出来!”
她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里除了恨,还夹杂着一丝旁人看不懂的焦虑与恐惧。
当初就该直接掐死她!
“姨母,不是我管不住自己嘴巴,只是姐姐一直不接受这个家里的人,她现在就下这么重的手,往后......我真是不敢想。”
这话点着了柳淑兰心里最怕的那根弦:“我何尝不想她老实安分一点,在这么闹下去,说不定我也得......”
柳淑兰急得扯帕子,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寄希望于赵莺莺。
“莺莺,我的好孩子,你一向聪明伶俐,快帮姨母想想办法,到底该怎么办!”
赵莺莺一副难为情状:
“姨母,法子我倒是有一个,就是......怕您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