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艹,那死哑巴跑哪儿去了......”

会所走廊里污言秽语,由远及近。

余绵慌不择路,连推了几间都没能推开这些包厢厚重的大门,电子锁牢牢的,阻断所有去路。

眼见着就要被抓到,余绵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千钧一发之际,身旁包厢突然走出来一人,黑色包臀裙的美女,明显心情不好,跺着脚翻了个白眼。

余绵见这包厢里面黑漆漆的以为没人了,顾不上太多,一咬牙趁着门没关冲了进去。

那美女诧异地看过来,以为是和自己有一样目的的女生,“切”了声,不屑地走了。

余绵一进去就背靠着门滑落在地,呼吸起伏间突然听到黑暗里一声粗重的喘息。

吓了她一大跳。

压抑着某种欲望和放纵,声音急促,时重时缓,于暗色里如一头猛兽,在吞噬什么。

还有金属相击的脆响,不知道是什么在相互碰撞。

余绵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顿时脸色爆红,立即意识到她打扰了人家好事,爬起来正要偷偷溜走,外面“追兵”已至。

这时候出去,绝对会被抓个正着。

余绵白着脸,轻手轻脚往墙角缩,紧紧贴着墙面,不至于让自己被外面和里面的人都发现。

“靠,人呢,明明看到她往这边拐。”

“肯定进包厢了,赶紧找,妈的小娘们胆子不小,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余绵抖得厉害,极力让自己镇定,外面传来疯狂拧动门锁的声音,但是弥月这家会所,私密性极强,只有客人和工作人员有门卡,旁人是打不开的。

拧了几道,就听到有人在踹门,不停地骂娘。

有客人出来表示不满,能来这里消费的,又是什么简简单单的普通人,没一会儿,外面竟然闹了起来。

余绵紧张之余,还分神听到这间包厢里面,男人喘息正在加重,低沉性感,让人脸红耳赤。

但是没听到有女人的声音。

外面有人通知了保安和经理。

“哥,那哑巴应该不在这一层,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别惹事......”

弥月是燕城市最高端的会所,楼上楼下等级分明,有钱的能进来玩,但未必能到这一层。

“靠,不行,再找找,就剩这一间没搜了,走!”

说着,朝余绵藏身的地方走过来。

余绵心提到嗓子眼,但下一秒,经理带着保安赶到,直接拦住了他们,甚至一句话都没说,冲上来就把人带走了。

走廊里顿时安静,余绵耳边只剩下男人越来越重的喘气声。

余绵抖着手打算去开门。

“站住。”黑暗里,男人嗓音透着股慵懒的事后放松,稍微有些哑,极为性感。

刺眼的灯也跟着亮起来,余绵无所遁形,贴着墙不知所措,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因为紧张而瞪大。

她看清了屋子里的男人。

黑色的衬衣西裤,袖口挽到小臂,面无表情地走过来。

腕上的金属钻表还有腰带锁扣的银边,都在反光。

余绵被他冷漠的脸震了下,随后就是本能地惊艳。

这男人一米九多的个子,肩宽腿长,身材比例惊人得完美,自上而下睥睨着她,在打量,也在审视。

所谓顶级皮囊,气质卓然,天生的贵气,也就是眼前人的模样了。

那双标准的凤眼,藏着犀利冷沉的光。

余绵赶紧双手抱拳,脸上露出抱歉的表情。

手语里代表简单的道歉。

贺宴亭微怔,眯了下眼,锐利的视线在对方这张清纯的脸蛋上梭巡,第一反应是从哪里凑上来,想要攀高枝的女人。

见他赶走了一个,又不死心地往上凑。

不过......长得不像,瞧着挺单纯的,一双大眼睛又圆又亮。

都说随着年龄增长,瞳孔会变小,不再干净,沾满世俗,但贺宴亭没在这双眼睛里看到污浊。

很清澈。

他有一瞬间恍惚,脑海里闪过同样一双眼睛,圆圆的,笑起来像个傻里傻气的猫儿。

不过记忆久远,有些模糊了。

刹那的闪神,贺宴亭恢复正常,将手里的纸巾丢进马桶冲走,他洗了手出来,站在这女孩对面。

“听得还开心么?”他似笑非笑。

余绵睫毛快速闪了下,不敢看人家因为欲望过后有些微微红的脸,她猜到这位先生或许是和刚才跑出去的女友闹了矛盾,所以欲求不满,一个人在黑暗里......

被人听见,肯定会尴尬恼怒,生气也正常。

想了想,想到一个办法。

余绵拿出手机快速打字:【对不起先生,我是听障人士,听不见您说什么,也不会说话,刚刚是以为包厢没人才躲进来,打扰到您,抱歉。】

其实她只是声带受损不会说话,但听得到。

贺宴亭低头看她细葱一样,但缠着创可贴和一些绷带的白皙手指,打字飞快,没一会儿就敲完一行字。

挑了下眉毛,聋哑人?

真的假的?

他鼻腔里哼出短促的笑,夺过手机敲字:【刚刚让你站住,不是反应挺快的。】

余绵眼睛转了转,回复:【是灯亮了,我没敢走,先生,再次向您道歉,请您原谅好吗?我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

贺宴亭看完,将手机丢回去,靠在墙上静静打量。

他否了先前的猜想。

一个聋哑女生,应当不会来这里消费,也不会被人带过来玩,更不会攀上他。

算了,残疾人,何必为难。

贺宴亭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走。

余绵伸出拇指弯曲两下表示感谢,绽放一个笑容,拧开门把手就要走。

贺宴亭又想起傻里傻气的招财笨猫儿,笑起来一个模样,颊边两个梨涡,他心里一动,说道:“鞋带开了。”

就像愚人节,大家最爱用的一种手段,简单,见效。

余绵下意识低头,发现不仅鞋带没开,她穿的这双一脚蹬休闲鞋,都没有鞋带。

被诈了。

余绵脸红成番茄,头都不敢回,心一横,拔腿就跑,迎面还撞到一个高个子男人,手里提着医药箱。

谢宸侧身避开,蹙眉看了眼,问贺宴亭:“这好像不是我给你找的女人吧?谁啊......算了,我给你验个血......”

贺宴亭盯着那道落荒而逃的背影直到不见,转身往里走,语气漫不经心:“是一只喜欢听墙角的笨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