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沈薇吸了吸鼻子,听见他的许诺,“娉儿,只要是你,无论什么事都可以。”
紧接着他便大步离开,似乎有什么急事。
沈薇在榻上呆了半晌,慢慢拢好衣襟。
他的意思是要保护她吗?
可这又有什么用?
他的接近,只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她此刻最需要的保护,就是他永远都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也包括......
她腹中这个本就不该存在的生命。
“又是煜儿?”
宁王妃正在院中为沈若仪整理着各家公子的画像,闻言有些不满:“他不照顾自己的亲妹妹,去那个商户女院中做什么!”
樱青全没了刚才趾高气扬的样子,委屈道:“还不是那沈薇仗着从前情分,便硬攀着世子,在内欺负奴才,在外还欺负小姐。”
“真是不知廉耻,为了攀上我们王府,用尽手段!”宁王妃气得胸口起伏,“说到那情分我就来气,若不是她鸠占鹊巢,如今跟煜儿兄妹相亲的应该是若仪才对!”
“母亲!”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抱怨。
宁王妃的脸色并不算好:“你还知道来看我这个母亲?我还当你是不知道谁才是你的家人呢!”
沈景煜眉头微皱:“当年不是母亲担忧和亲之事,所以才强留娉儿在府中吗?”
“这......”宁王妃似被刺中要害,却仍然不满,“和亲于她而言,也算高嫁!”
“既是王府求来的人,便不该如此欺负,母亲就算讨厌,最多也只是恢复身份,将她送回去。”
沈景煜说完,宁王妃像被提醒:“有理啊!这样她便不会阻碍若仪婚事了!”
沈景煜眉头微松:“对了,往后顾家若是来人,也请母亲回绝。”
“你呀,是最知道我的心思的!”宁王妃听了这话,心头的气才舒解,“便照你说的办。”
眼看着沈景煜离去,樱青忍不住问道:“王妃当真要把沈薇送回去?”
“自然不行。”宁王妃冷哼一声,“被抱错窝的金凤凰回到草窝,也会被误认凤凰,岂能真让她占了我府上便宜?去打听打听,京城中有哪些纨绔子弟?”
虽然嘴上否认沈薇,但她的心里其实很明白。
沈薇比沈若仪,更像大家千金,也更加讨人喜欢,若是真让她回去,那便是飞出了她的手心。
京城中那些公子们,怕是真会跟着飞过去,届时沈薇更上一层楼,反把若仪给彻底压死。
唯有断绝她的所有前程,才能给若仪铺路!
也不知沈景煜跟宁王妃说了什么,顾家的帖子确实没有再递过来。
沈薇这时还在休养腹痛,丫鬟忍不住道:“小姐,如今人人都说,顾家怕是要和大小姐议亲。”
“风言风语,不必理会。”沈薇淡淡道,“何况我也并非良配,不该耽误旁人。”
“真没想到你竟有这番心气,可惜此处也没有旁人,作秀也没人看呢!”丫鬟抱琴的嗓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只见她草草行礼:“王妃问您伤好了没有,让您过去请安,顺便商议婚事。”
从前抱琴虽是宁王妃身边的一等丫鬟,但也没有大胆到当面奚落她的地步。
沈薇艰难问道:“商议......婚事?”
“是啊,您不嫁出去,咱们的真小姐怎么出嫁!”抱琴道。
这话虽难听,但是也在理,反倒打消了沈薇的疑虑。
正好伤势也已经痊愈,她便跟着出门。
只是鬼使神差的,出门时留了个心眼,佯装还没好的样子。
这样,若是宁王妃和沈若仪在场,也只会嘲笑她的伤势,不会磋磨其他地方。
今日的宁王妃似乎格外好相处:“娉儿来了?坐吧。”
“见过母亲。”沈薇规规矩矩行礼,难得见到她如此和颜悦色,心中难免酸涩。
其实从前,她与母亲还是有过一段温情时光的,跟沈景煜反倒生疏些。
只是在沈若仪回来后,这些仅有的温情变成了变本加厉的恨意。
她没资格恨沈若仪,也没资格恨其他人。
于是只能如同麻木人偶,在这府中被随意牵扯。
起先还会被傻傻的骗,后来便学会了反击。
宁王妃倒了两杯茶:“听说你与陈嬷嬷起了口角,原是嬷嬷不对,母亲已经替你责罚过了,所以才是抱琴来唤你,抱琴没欺负你吧?”
她往帘外遥遥一指,陈嬷嬷两颊通红的跪着,似乎是刚被掌掴。
沈薇细细瞧了两眼,道:“抱琴也很不恭敬,母亲会罚她吗?”
宁王妃一怔,假面险些裂开。
之所以让陈嬷嬷跪的远远的,就是因为那脸上的掌印是画上去的。
不过是为了骗骗沈薇罢了!
可做戏要做到底,她不情愿地道:“罚!稍后就罚。”
“也是掌掴吗?”沈薇好奇道,“不如让女儿亲自来?”
啪!
清脆的声音不像是打在抱琴脸上,倒像是打在宁王妃脸上。
沈薇才打两下,便被她叫停:“好了,好了,你再打下去,母亲身边就没有能用的人了,若打累了,便喝口茶吧。”
当着宁王妃的面,沈薇将茶水饮尽,然后便扶住额头:“母亲,这茶水......”
可看见的,却只有宁王妃嫌弃起身离去的背影。
隐约听见抱琴的声音传来:“王妃,咱们要不要等药效起了再走?”
宁王妃回头瞥了她一眼:“莫说她现在是昏了,哪怕醒着,有药效在,难道还能飞了不成?只是可怜了你,竟被她打了两巴掌,把偏院的那个钱恒叫过来吧!”
门重重关上,沈薇抬头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只觉可笑又可悲。
如今她在这个所谓母亲心中,是连下人都不如了。
那钱恒是青楼常客,肥头大耳,因与宁王妃有亲,曾舔着脸上门求娶,却被她拒绝。
今日她若落到他手里,必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已经猜到了宁王妃想做什么,但提前服下的解药只是外头的普通货色,所以身子还有些发软,定是不足以逃出去的。
好在桌上还有剩余茶水。
钱恒体虚好色,见到她便走不动路,只要她想法子哄他喝下茶,便可拖延时间,让他唱独角戏!
四下静得连心跳声都显得聒噪,蓦然,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