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骤然减轻，一种前所未有的顺畅感油然而生。凌雪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这股引导她的灵力，其本源……与她体内的力量，与她记忆中那毁灭性的寒意，何其相似！只是更加凝练、更加强大、也更加……控制自如。
他到底想做什么？杀她全家，又来教她？这种矛盾的撕扯，让凌雪几乎喘不过气。
(三)
日子在一种诡异而平静的氛围中流逝。
玄璃是个严苛到极致的师尊。言语极少，教导的方式通常是直接演示或扔给她难以理解的玉简，让她自行领悟。若练得不对，不会有责骂，只会感受到周遭温度骤降，以及他眼中那微不可察的一丝失望，那比任何责骂都更让凌雪难受。
她不得不承认，玄璃的教导极为有效。在他的调教下，她那难以控制的力量逐渐变得温顺，修为一日千里，《镜花水月剑法》在他偶尔的指点下，也脱胎换骨，威力倍增。
她扮演着一个沉默寡言、刻苦努力的弟子形象，暗中却从未停止调查。寂灭峰太大，又太冷清。玄璃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的洞府深处，不知在做什么。她发现后山有一处地方被强大的结界笼罩，连她也不得靠近。那里散发出的气息，比寂灭峰本身的寒冷更加令人不安，是一种混合了邪恶、死寂与……一丝熟悉感的气息。
这让她更加确信，这里藏着秘密。
一次，她奉命下山采集一种寒属性灵草，却在归途中遭遇了数名魔族的伏击。这些魔族目标明确，手段狠辣，直取她的性命。凌雪浴血奋战，体内的力量因危机而再次躁动。
就在她几乎力竭之时，一道冰冷的剑光如天外流星般掠过。甚至没看清来人如何动作，那几个凶悍的魔族便瞬间化作了冰雕，继而碎裂成齑粉。
玄璃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她身前，依旧是一身清冷，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尘埃。他看向她，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实力不济，便不要走远。”
凌雪惊魂未定，却强撑着检查魔族尸体。忽然，她在其中一具尸体旁，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即将消散的灵力残留——那冰冷而纯粹的气息，与玄璃的力量，与她自己的力量，同出一源！
她的心脏猛地一缩，抬头看向玄璃。他却已转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回去。”
怀疑的种子在此刻疯狂滋长。他救了她，但他那独特的力量为何会出现在要杀她的魔族身上？是他自导自演？还是他与魔族有所勾结？
又一次，玄璃为她疏导因修为精进而再次躁动的灵力。两人灵力交融的瞬间，凌雪屏住呼吸，全力感知。这一次，透过那浩瀚冰冷的灵力外壳，她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丝深埋其中的、几乎被磨灭殆尽的……极致痛苦与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
那不是一个冷酷凶手该有的内心。那更像是一个独自背负了千斤重担，行将崩溃的灵魂。
她的心，不由自主地乱了一拍。
就在这时，她奉命给长老议事殿送去新炼制的凝神丹。将至殿外，却听到里面传出激烈的争吵声。一个阴鸷的声音（她后来才知道是戒律堂长老）厉声喝道：“……玄璃！当年镜湖之事你处置不当，遗留祸根！如今那魔头气息再现，是否与你那新收的徒弟有关？你还要一错再错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