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侧福晋，该喝药了。”侍女画春端着药碗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贝勒爷吩咐了，这药您得趁热喝，才能驱散寒气。”
若兰没有动，只是轻声问：“爷呢？今日还去朝堂吗？”
“贝勒爷一早就去了，临走前还特意叮嘱，让您别总坐在窗边，当心冻着。”画春说着，想帮若兰披上披风，却被她轻轻推开。
若兰拿起药碗，看着里面深褐色的药汁，忽然觉得一阵反胃。这药她喝了三年，从最初的苦涩难咽，到如今的麻木无感，就像她在贝勒府的日子，一天天熬着，却看不到半点希望。她想起昨日从家里传来的消息，说阿玛要带若曦进宫选秀，若曦性子跳脱，哪里受得住宫里的束缚？可她这个做姐姐的，连护着妹妹的力气都没有。
“画春，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若兰放下药碗，声音轻得像雪片。
画春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侧福晋，您要是有什么心事，就跟奴婢说说，别憋在心里。”
“我没事。”若兰闭上眼，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出去吧。”
画春无奈，只能躬身退下，临走前还不忘将暖炉往若兰身边挪了挪。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风雪敲打窗棂的声音。若兰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梳妆台上那把小巧的银剪上——那是她嫁入贝勒府前，额娘亲手给她的，说女孩子家要学着剪花样子，将来才能讨夫君喜欢。可她从来没剪过花，只在无数个深夜，看着这把剪刀，想着若是能了此残生，或许就能解脱了。
她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银剪，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窗外的雪还在下，她仿佛看到了青山的模样——那里有她和青山一起骑过的马，一起放过的风筝，还有青山临终前，那双带着遗憾的眼睛。她还记得青山走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雪天，她跪在雪地里，哭到晕厥，醒来后却被告知，她要嫁给八阿哥胤禩，要替马尔泰家的荣辱，困在这座黄金牢笼里。
“青山，我来找你了。”若兰闭上眼，将银剪对准了自己的手腕。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胤禩快步走了进来，看到她手里的银剪，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冲上前，一把夺过银剪，扔在地上，紧紧抓住若兰的手：“若兰！你干什么！你要是死了，若曦怎么办？马尔泰家怎么办？”
若兰被他抓得生疼，却只是麻木地看着他：“爷，放了我吧。我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放了你？”胤禩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把你从马尔泰家接来，给你侧福晋的名分，让你衣食无忧，你还要我怎么放你？”
“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若兰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爷，您从来都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想要的，是青山还在，是能回到草原上，骑马放羊，而不是被困在这贝勒府里，日复一日地熬着。”
胤禩看着她眼中的绝望，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他认识若兰的时候，她还是个爱笑的姑娘，骑马时像只自由的蝴蝶，可自从嫁给他，她就再也没笑过。他以为，只要给她足够的荣宠，足够的时间，她总会慢慢接受自己，可他没想到，三年了，她的心不仅没有软化，反而越来越冷，冷到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