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戒指稳稳套上她的无名指。他们在一片祝福声中热烈拥吻。
我的世界在那一片欢呼声中，彻底失去了所有声音和颜色。
胃里的抽痛骤然加剧，变成一把钝刀在腹腔里疯狂搅动，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腿软得站不住，我踉跄了一下，手里的蛋糕碟“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奶油溅脏了我的裤脚和旁边一位女士的裙摆。
“哎呀！你怎么搞的！”那女人尖声嫌弃地跳开。
微小的骚动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沈烨不悦地皱起眉看过来，那眼神像在看一个打碎了昂贵花瓶的笨拙保姆。林倩依偎在他怀里，嘴角勾起一抹极快、极轻的弧度，是胜利者的怜悯和嘲讽。
“苏晚，”沈烨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不舒服就先去休息室待着，别在这里扫大家的兴。”
他甚至没有问我一句“怎么了”。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寒彻骨的清醒，如同兜头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我心底残存了七年的微弱火苗。
我看着他，看着他们，看着这一张张虚假狂欢的脸。
七年。我从二十岁跟到他二十七岁。替他打理生活，替他应付客户，替他熬夜整理文件，在他每一个醉酒吐得一塌糊涂的深夜清理污秽，在他每一个意气风发的时刻隐在幕后。
流掉三个未成形的孩子，换回一句“再难生育”的诊断书，和此刻他跪在我最好朋友面前说的——“才配生下我的继承人”。
我什么都没说，甚至弯腰捡起了摔碎的瓷碟碎片，放在旁边的桌上。指尖被割了一下，渗出血珠，我麻木地擦在纸巾上。
在一片重新响起的、刻意忽略掉我的喧闹声中，我一步一步，挪出了那间令人窒息的包厢。
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冰冷的大理石台面支撑住我发软的身体。我看着镜子里那个女人，脸色惨白如鬼，眼圈深陷，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身上是一件洗得有些发旧的米色毛衣——沈烨说过，他不喜欢我打扮得太扎眼。
真可笑。我活成了他喜欢的样子，他却去爱了别人光彩照人的模样。
胃里的绞痛一阵紧过一阵，下身仿佛又有温热的液体涌出。我靠在隔间的门板上，颤抖着手从包里翻找止痛药，却带出了另一样东西——一张皱巴巴的彩票。
是今天下午来的路上，路过那家福利彩票店，鬼使神差地用身上最后几个硬币买的。机器随机选号。一个被命运一次次嘲弄的人，居然还会妄想这种虚无缥缈的运气。
痛楚和一种近乎自暴自弃的冲动驱使着我，我拿出手机，颤抖着打开浏览器，搜索开奖号码。
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对过去。
心脏在某个瞬间，停止了跳动。
然后，疯狂地擂鼓。
一遍，两遍，三遍……
手里的彩票几乎被汗水浸湿。
每一个数字都严丝合缝，分毫不差。
三亿。
税后三亿。
镜子里的那个女人，眼睛里一点点燃起骇人的、冰冷的光。苍白的手指紧紧攥着那张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纸，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