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能撑着你魂魄不散,倒是个硬气的。” 孟婆的声音像浸了温水的老木,不冷不热地飘过来。
林辰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半透明得能看见河底的白骨,胸腔里空荡荡的,可想起江哲踹向自己的那一脚、苏晚晴转身时的冷漠,一股尖锐的恨意还是猛地窜了上来:“我不甘心!他们害我家破人亡,凭什么能笑着过日子?”
孟婆停下搅汤的手,从袖中摸出块巴掌大的白玉。玉身雕着缠枝纹,在幽冥的微光下泛着淡淡的青光,触手竟比阳间最暖的玉还要温:“十年前腊月初八,城南护城河,你是不是救过个穿红棉袄的小姑娘?”
林辰浑身一震,喉结剧烈滚动。三年前的画面如碎裂的冰棱倒灌进脑海 —— 腊月廿三的松花江结着青灰色冰壳,他攥着滚烫的合同往家跑,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瓷器碎裂般的脆响。穿红棉袄的羊角辫女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入冰窟,他甚至没来得及解开羊绒围巾,便裹挟着公文包一头扎进刺骨的江水里。等他抱着湿漉漉的孩子跌跌撞撞冲进急诊室,输液费单上的数字让这个北漂青年摸空了所有口袋,最后只能顶着高烧,踩着满地冰碴消失在暮色里。
孟婆枯槁的手指摩挲着温润的白玉,指甲盖泛着淡淡的青灰:"那是老身最疼爱的重孙女。" 她忽然将玉佩塞进林辰掌心,冰凉的触感惊得他浑身一颤,"这份恩情老身记了三百年,且让你带着此物重返人间还了你这份恩情吧。"
“这玉叫避厄玉。” 孟婆的声音沉了几分,“有人存了害你的心思,哪怕只是在心里盘算,它都会发烫;若是对方设了陷阱,玉上还会映出模糊的预兆。更要紧的是 —— 它能带你回一年前,回江哲刚缠上你们的时候。”
“回一年前?” 林辰的手指死死扣住白玉,暖意顺着指缝钻进魂魄里,像是冻僵的人突然摸到了炭火,“我真能回去?能亲手拆了江哲的阴谋?能让苏晚晴看看,她信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能,但你得记着。” 孟婆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玉是死的,人是活的,它只能预警,不能替你挡灾;重生的事绝不能跟任何人说,说了就会被天道盯上。路怎么走,仇怎么报,全看你自己。”
林辰用力点头,白玉在他掌心烫得发烫,像是在回应他的恨意。孟婆抬手对着河面划了道弧线,青光瞬间织成漩涡,里面隐约能看见辰星科技的招牌 —— 那是他还没被毁掉的公司。
“去吧。” 孟婆挥了挥手,“别再像上一世那样,把真心给了喂不熟的狼。”
林辰纵身跳进漩涡,耳边的风声里还裹着他的誓言:“江哲,苏晚晴,这一世,我定要你们把欠我的,连本带利都还回来!”
3
后颈的剧痛还在神经里残留,林辰猛地睁开眼,刺眼的日光透过百叶窗,在办公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 这不是阴冷潮湿的废弃工厂,而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辰星科技董事长办公室。
他猛地坐起身,西装外套滑落肩头,露出里面熨帖的白衬衫。手忙脚乱地摸向胸口,那块温润的避厄玉正静静贴着皮肤,带着熟悉的暖意,不是临死前冰冷的触感。他踉跄着冲到落地窗前,窗外是车水马龙的 CBD 街道,玻璃映出的自己面色虽有些苍白,却眼神清亮,没有丝毫濒死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