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您好，您的外卖到了，麻烦您能下来取一下吗？我这栋楼电梯坏了，正在维修，您这27楼我爬上去的话，其他订单肯定就超时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极其不耐烦的尖利女声，瞬间打断了林昊礼貌的请求：“爬上来？你一个送外卖的爬几层楼会死啊？锻炼身体懂不懂？你知道我这双新到的限量版高跟鞋多贵吗？踩脏了楼梯间的灰你一个月工资赔得起吗？少废话！赶紧给我送上来！超时一分钟我就投诉你！差评！必须差评！”
冰冷的雨水顺着林昊的头发流进脖领，他抹了把脸上的水，试图再次解释：“可是女士，这雨太大了，我身上都是水，怕弄脏您门口，而且……”
“可是什么可是！穷鬼就是懒！理由一堆！送个外卖都送不好！你这种人活该一辈子吃土！我再给你三分钟，再不把餐完好无损地送到我门口，我不仅投诉差评，我还要让你照价赔偿！听到没有？！”
“嘟…嘟…嘟…”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只剩下忙音和无情的雨声。
林昊看着手机上27楼的高度显示，又看看配送箱里其他几份即将超时的订单，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怒火直冲头顶，但他深吸一口气，咬咬牙，冲进了楼梯间。
不能超时，不能投诉，不能扣钱！这个月的房租还没着落！
一步，两步……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回响。雨水浸透的工装紧紧贴在身上，冰冷而黏腻。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肺部火辣辣地疼。
终于，27楼到了。林昊几乎是扶着墙才站稳，他剧烈地喘息着，尽量平复呼吸，整理了一下湿透且狼狈的衣服，才敲响了那扇厚重的防盗门。
门开了一条缝，露出半张画着精致妆容却写满刻薄的脸。女人（王莉莉）嫌弃地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在他滴水的头发和脏兮兮的工装上停留，仿佛在看什么垃圾。
“慢死了！你是蜗牛吗？爬也爬到了！”她尖声道，完全没有接餐的意思。
“对不起，女士，让您久等了，这是您的外卖。”林昊双手将餐袋递过去。
王莉莉这才不情不愿地接过袋子，瞥了一眼，突然尖叫起来：“啊！我的汤！洒了！你看你看！袋子都湿了！油都漏出来了！你怎么送的餐？啊？！你是不是故意晃悠的？！”
林昊一看，可能是因为自己爬楼太快，袋子里那盒汤确实洒了一些出来，但远没有她说的那么严重。
“女士，不好意思，可能是我爬楼太急，有点晃，但……”
“但什么但！错了就是错了！你知道我这顿饭多贵吗？被你这穷酸气一熏都没法吃了！赔钱！必须赔钱！不然我给你差评投诉一条龙！让你滚蛋！”王莉莉得理不饶人，声音愈发刺耳。
“这份餐多少钱，我赔给您，请您别给差评行吗？”林昊忍着气，低声下气地商量。
“哼，算你识相！原价198，加上我的精神损失费，算你300好了！现金还是转账？”王莉莉抱着胳膊，趾高气扬。
林昊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他一天风里来雨里去，可能都赚不到三百块。但他还是拿出了手机。
就在这时，王莉莉仿佛故意一般，手一滑，整个餐袋“啪”地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餐盒彻底打翻，汤汁溅得到处都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