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楔子
冷。 刺骨的冷,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冻结。 不仅仅是零下七十摄氏度低温带来的物理上的酷寒,更是被最信任的人亲手推入深渊时,那份彻骨铭心的绝望与冰冷带来的战栗。
林晚最后的意识,是被两只巨大的、散发着腥臭和热气的变异雪狼撕扯、吞噬的剧痛。它们的獠牙轻易地撕裂了她单薄的保暖服,切入皮肉,碾碎骨骼。鲜血喷涌而出,瞬间在极寒中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晶。
而在她残存的视野里,那两张她曾经无比熟悉、无比信任的脸孔,正扭曲地映在公寓楼那扇破碎的窗户后面。
她的男友陈哲,那个曾说过会永远保护她的男人,此刻脸上只有残忍的冷漠和一丝抢夺得手后的快意。他手里紧紧攥着的,是从她这里抢走的最后半块压缩饼干。
她的闺蜜苏柔,那个曾与她分享所有秘密、所有心事的“最好”的朋友,正依偎在陈哲怀里,脸上挂着虚伪的怜悯和毫不掩饰的嘲笑。她娇滴滴的声音,即使隔着呼啸的寒风和雪狼的嘶吼,也如同毒针般精准地刺入林晚即将湮灭的意识:
“晚晚,你别怪我们,要怪就怪这世道吧。你的物资本来就该给我们这样的‘强者’活下去,不是吗?你那么善良,最后再‘帮’我们一次,替我们引开这些狼,很划算呀。”
陈哲搂紧苏柔,嗤笑道:“就是,省着点吃,这半块饼干够我们撑到救援来了。她反正也没啥用了,早点解脱也好。”
救援?在这极寒末世爆发三个月后,城市早已沦为冰雪地狱和人性猎场,哪里还有什么救援?他们抢走了她父母用命换来的积蓄所囤积的所有物资,榨干了她最后一点价值,然后像丢弃垃圾一样,将她推给了变异的野兽。
恨! 滔天的恨意如同岩浆,在她冰冷的身体里奔腾,却无法改变任何事实。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林晚用尽最后的力量诅咒:如果有来世,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绝不会再愚蠢!绝不会再心软!陈哲,苏柔,你们等着!我所承受的一切,必将百倍奉还!
……
猛地,林晚睁开了眼睛。
预期的剧痛和冰冷没有到来。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她末世前租住的公寓卧室那盏温馨的羽毛吊灯。
温暖的空气包裹着她,身上盖着柔软蓬松的羽绒被,床头柜上的加湿器正无声地吐着白雾。
窗外,不再是漆黑一片、风雪呼啸的末世景象,而是傍晚时分华灯初上的城市夜景。只是……玻璃窗上,正悄然贴上一片、两片……稀稀疏疏的、异常巨大的雪花。
下雪了?
林晚猛地坐起身,心脏疯狂地跳动,几乎要撞出胸腔。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白皙、完好,没有冻疮,没有血迹,更没有被雪狼撕咬的可怕伤口。
她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温暖、光滑,不是那张因饥饿和寒冷而干瘪脱皮的脸。
这不是梦?
她猛地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
日期:3035年12月5日,下午17: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