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他妈的外卖呢？死哪儿去了？超时十分钟了！你爬来的吗？”
尖锐刺耳的女声几乎要捅破手机听筒，像一把锥子扎进林凡的耳朵里。他正扛着外卖箱在楼梯间里一步两阶地狂奔，胸腔火辣辣地疼，汗水糊住了睫毛。
“对、对不起姐！”林凡喘着粗气，声音因为奔跑而断断续续，“您…您小区电梯要刷卡，保安不让进…我爬楼上来的，十八楼…马上到！真的马上到！”
“我管你爬几楼！超时就是超时！我的时间你耽误得起吗？饭都凉了狗都不吃！你看怎么办吧！就你这效率还送外卖？回家吃自己去吧！”
电话那头骂骂咧咧，没给任何辩解的机会。
林凡咬咬牙，用最后一点力气冲上十八楼走廊，精准找到门牌，顾不上顺气，赶紧敲门。
门“咔哒”一声猛地被拉开一条缝，一个穿着真丝睡衣、头发烫着精致小卷的女人堵在门口，脸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睡眠面膜，只露出一双写满刻薄和不耐烦的眼睛。她上下扫了一眼林凡身上脏兮兮的外卖服和汗湿的头发，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
“姐，实在对不起，这是您的外卖。”林凡双手把袋子递过去，气息还没喘匀。
女人一把夺过袋子，手指尖做好的水晶长指甲几乎戳到林凡的手背。她打开袋子瞥了一眼，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
“对不起就完了？”她声音陡然拔高，像是指甲刮过黑板，“你看看！这汤都洒出来了！包装盒上都是油！恶心死了！你们这些送外卖的有没有一点责任心？啊？”
“姐，可能是我刚才跑太急了，真对不起，您看……”
“看什么看？！”女人打断他，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凡脸上，“这单你必须给我免单！现在！立刻！马上！不然我不光投诉你，我还要在业主群里曝光你！让你在这片连小区门都进不来！一个穷送外卖的，跟你多说两句话都掉价！”
林凡感觉血一下子涌上了头，拳头在身侧猛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但他看着女人身后那装修奢华的玄关，又想起银行卡里可怜的余额和下一期的房租。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把所有翻腾的怒火和屈辱硬生生咽了回去，嗓音干涩发哑：“好的，姐…您…您别投诉，我…我给您转账…这单多少钱…”
“哼，算你识相！”女人翻了个白眼，报出一个数字，比实际订单金额还多了几块，“赶紧的！磨磨蹭蹭！”
林凡拿出那个屏幕碎裂的旧手机，颤抖着手指操作转账。每按一下数字键，都像是在抽干他身体里的力气。
转账成功的提示音刚响，女人立刻“砰”地一声狠狠摔上门，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震得林凡耳膜嗡嗡作响。
门板几乎拍到他脸上。
紧接着，门后又传来那个女人故意拔高的、充满厌恶的声音，显然是说给他听的：“穷鬼！窝囊废！下次再接我单，我直接让你平台除名！晦气东西！”
林凡僵在原地，像一尊被雨水打透的泥塑。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连续震动了两下。
他麻木地掏出来看。
第一条是平台系统的自动通知：【提示：订单#XXXX已确认完成。因超时10分钟，扣款50元。收到差评，扣款20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