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看到到账信息，这才慢腾腾地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把地锁打开。
林凡一秒都不敢多待，跨上电瓶车拧紧油门就冲了出去。身后传来保安带着嘲弄的喊声：“慢点骑！再超时可不怪我了！哈哈！”
风呼呼地刮过耳边，却吹不散林凡心里的憋闷和怒火。他拼命加速，闯了一个红灯，差点撞到路边突然窜出来的野猫，终于在系统时间跳到最后一分钟时赶到了下一个客户楼下。
他甚至来不及锁车，抓起外卖就往楼上冲。幸运的是，这个老小区楼层不高，不需要刷卡。
他疯狂敲门，几乎要把门板拍碎。
门开了，一个穿着跨栏背心的年轻男人皱着眉接过外卖，看了一眼手机：“超时一分钟啊兄弟。”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路上……”林凡赶紧道歉，想解释。
“行了行了，没事。”男人倒是没多为难，摆了摆手，直接关上了门。
林凡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气，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虽然没被骂，但超时就是超时，差评和扣款恐怕又跑不了了。
果然，手机很快震动。
【提示：订单#XXXX已确认完成。因超时1分钟，扣款15元。】
还没等他缓过劲，电话铃声尖锐地响起。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让他心脏一沉——区域经理。
他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
“林凡！”经理咆哮的声音立刻炸响，甚至不需要开免提，“你他妈今天怎么回事？！连续超时！差评！投诉！业主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说你态度恶劣！你不想干了就直说！给我滚回来办离职！立刻！马上！”
“经理，你听我解释，是因为小区……”
“我不听理由！”经理粗暴地打断他，“平台只看结果！顾客就是上帝！上帝说你错了你就是错了！废物东西！滚回来！”
电话被狠狠挂断。
忙音像是一把钝刀子，在林凡的心上来回割扯。
他缓缓滑坐到肮脏的楼梯上，把头深深埋进膝盖里。
电瓶车没电了，提示灯在不断闪烁。 身无分文。 连续扣款。 差评投诉。 工作可能要丢。
所有糟糕的事情仿佛约好了一样，在这一刻将他彻底淹没。
窗外，城市的霓虹璀璨夺目，却照不进这昏暗楼梯间的一角，也照不亮他此刻一片晦暗的前路。
林凡不知道自己在那冰冷的楼梯上坐了多久。
腿麻了，心也木了。
经理的咆哮、女人的辱骂、保安的鄙夷、还有那一条条冰冷的扣款短信，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子里反复播放，循环折磨。
他抬起头，楼道窗外是别家温暖的灯火，欢声笑语被隔音玻璃滤掉，只剩下模糊的光晕，衬得他更加孤寂冰冷。
“呵……”他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笑，充满了自嘲和绝望。
他扶着墙，慢慢站起身，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一步一步挪下楼，推起那辆几乎没了电的电瓶车。
回出租屋的路变得格外漫长。他不敢骑，怕最后一点电耗光，明天连去找新工作的代步工具都没有。只能推着走，破旧的车轮发出“嘎吱嘎吱”的噪音，像是在替他呻吟。
夜风吹过，带着初秋的凉意，穿透他被汗水浸透又干涸的外卖服，冷得他打了个哆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