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院子里的紫藤花开得正好,就是有些招虫子。
「苏姑娘身子金贵,最好让下人勤快些驱虫。」
「还有,这暖阁的窗户朝北,入冬后风硬,记得挂上厚帘子。」
我「热心」地给她提着建议,每一句都像在交代后事。
苏清浅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憋屈又无力。
她气得跺了跺脚,转身跑了。
没过多久,萧衍就来了。
他身上带着苏清浅常用的冷梅香,脸色阴沉,周身气压低得骇人。
「你跟清浅说什么了?」
他开口就是质问,好像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没说什么。」
我答得平静。
「只是提醒她一些住在这院子里的琐事。」
他的视线落在我院里的那几个大箱子上,眉头越拧越紧。
「你当真要走?」
「和离书白纸黑字,王爷想反悔?」
他被我一句话噎住,半晌无言。
这三年来,我对他向来是温顺的,甚至是卑微的。
他早已习惯我的顺从,却完全无法适应我的反抗。
我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他大概是在回想这三年的点滴,然后惊觉,我从未对他提过任何情感上的要求。
我会在他处理公务时安静地陪着,会在他生病时细心地照顾着。
但我从不问他去了哪里,见了谁。
我只在拿到他赏赐的钱财时,才会露出真心的笑容。
他一直以为,那是我小家子气的贪财。
直到此刻,他才隐约察觉,事情或许并非他想的那样。
离开王府的前一晚,我正在清点最后的细软。
萧衍突然出现在我房中。
他喝了酒,眼神晦暗不明。
「林漱玉。」
他一步步逼近,将我困在桌案与他胸膛之间。
「清浅的身子又不适了。」
「太医说,她的心疾需要最后一次药引巩固,方能安然无恙。」
我心底一声冷笑。
终于来了。
这才是他不甘心就这么放我走的真正原因。
他要用最后一次取血,来彻底碾碎我的尊严。
他要证明,我永远只是苏清浅的一个药引,一个工具。
他要让我明白,就算我拿到了钱,拿到了和离书。
只要他想,我依然要为他的白月光流尽最后一滴血。
我抬起手,轻轻抚上小腹。
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在悄然成长。
我不能再取心头血了。
一次都不能。
可若是不给他想要的,怕是不会放我离去。
我再抬起头时,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缓缓点了点头。
「可以。」
他眼中掠过得逞的快意,以及更深的不屑。
我接着开口。
「但这是最后一次。」
「我的血……也快用完了。」
他只当这是我贪生怕死的托词,冷哼一声。
「少废话。」
他随即命人备好取血用的银刀和玉碗。
刀尖在烛火下映出寒光。
像他的人,也像他的心。
3
银刀划破皮肤的痛楚,我已经习惯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温热的血,一滴滴流入那个精致的白玉碗中。
这是第三十七次。
这是我换取自由的最后一次。
萧衍就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
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正在被使用的器物,没有丝毫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