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死了》
我死的那天,天气很好。
阳光从浴室的小窗透进来,落在我手腕上,像一条金色的河。
血顺着指尖滴在地板上,滴答,滴答,像一首摇篮曲。
我坐在浴缸里,水没过我胸口,温温的,像从前他抱我时的温度。
但我知道,这不是自杀。
是他杀了我。
沈知远站在门口,穿着我去年给他买的灰色睡衣,手里端着一杯咖啡。
他看着我,像在确定我是不是已经死透了。
我张了张嘴,想喊他的名字,但喉咙里只涌出一口血。
他蹲下来,轻轻拨开我脸上的头发,说:
“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之后我听见他打电话,声音冷静得像在订餐。
“120吗?我妻子自杀了……对,她有抑郁症,很久了。”
我想笑,想告诉他:我没有病,有病的是你。
但我已经死了。
我飘在半空,看着自己像一块被泡发的抹布,浮在水里。
我听见我女儿在隔壁房间喊:“妈妈,你好了吗?我今天要穿那件粉色裙子!”
我听见她脚步声越来越近。
沈知远听后走了出去,锁上了浴室的门。
他蹲下身,轻声对安安温柔的说:“妈妈睡着了,别吵到她。”
我疯了。
我真的疯了。
因为我死了,却还能感受到痛。
那种痛,不是刀割的,是心脏被活活撕开的痛。
我看着我女儿坐在门口,抱着膝盖,小声说:
“妈妈,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想抱她,但我穿过了她的身体。
我想喊她,但我没有声音。
第二章:我活过
我死后的第七天,终于鼓起勇气,回到那个我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
我飘在客厅的天花板上,看着他们。
沈知远穿着我去年给他买的浅灰色毛衣,坐在沙发上,怀里搂着一个女人。
林婉。
我曾经的闺蜜。
她穿着我的拖鞋,用我的杯子喝水,连指甲油的颜色,都和我生前最喜欢的那瓶一模一样。
我听见沈知远对她说:“别怕,她死了,就不会再有人拦着我们了。”
我笑了。
原来我死了,才是他们爱情的开始。
我第一次见到沈知远,是在大学的图书馆。
他坐我对面,偷偷在笔记本上画我。
我抬头,他慌张地遮住纸,耳根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后来他说,那天我穿着白裙子,阳光落在我睫毛上,像一场梦。
他追了我三年。
我拒绝了他七次。
第八次,他站在女生宿舍楼下,抱着一把吉他,唱《情非得已》。
我下楼,踮脚亲了他。
那一刻,我以为我嫁给了爱情。
我们结婚那天,他哭得像个孩子。
他抱着我,说:“阿初,我发誓,我会让你一辈子幸福。”
我信了。
我们租了个小房子,厨房小得只能站一个人,他做饭,我洗碗。
冬天冷,我们挤在沙发上盖一条毯子,看老电影。
他把我脚抱在怀里,说:“以后我们买个有大阳台的房子,给你种花。”
我笑着点头,觉得这就是永远。
婚后第三年,我怀孕了。
他高兴得像个傻子,连夜去买婴儿床,家具什么的都换成了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