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凌薇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调平平,却像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无声的涟漪。“二十二年来第一次见面的姐妹吗?”
她看着周婉,又看向苏玥,目光清冽,没有任何情绪,却比任何控诉都更有力量:“我的房间,我会自己收拾。别人的东西,请拿走。我不需要特殊照顾,但至少,不该是别人挑剩下或者暂时借给我的。”
她的话像一把钝刀,割开了那层温情脉脉的薄纱,露出了底下粗糙而真实的底色。
周婉被噎得说不出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苏玥静静地站在那里,阳光勾勒出她完美的侧脸轮廓,她的眼神落在那个音乐盒上,长长的睫毛垂下,掩去了所有情绪。
过了几秒,她才抬起头,重新露出一个浅淡的、看不出喜怒的笑容。
“好,是我多事了。”她轻声说,走上前,拿起那个音乐盒,指尖微微用力,“妈妈,我们让薇薇先休息吧,她昨晚肯定也累了。”
她挽住周婉的手臂,姿态优雅地转身离开,没有再看凌薇一眼。
房门被轻轻带上。
凌薇独自站在空旷的房间中央,阳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栀子花香。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花园里,苏玥和周婉并肩走远的背影,那么和谐,仿佛她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缓缓握紧了拳。这里的一切都在无声地告诉她,她是个外人。
但,那又怎么样?
她从来就不是需要温室的娇花。野草的生命力,在于无论多么贫瘠的土地,都能扎下根去。
只是,扎根的过程,注定不会太平静。
3
空旷房间带来的冷意尚未在凌薇心头散去,午后,另一种形式的热闹便不请自来。
她正试图将那些旧衣物塞进空荡得能发出回声的衣柜,动作带着一丝发泄般的用力。敲门声响起,礼貌而克制,三下。
凌薇皱眉,这个时候会是谁?佣人不会这样敲门。她走过去拉开门。
门外站着苏玥,她已经换下家居服,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香槟色及膝裙,妆容精致复刻了昨日的完美。她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只是眼神比之前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复杂。
“薇薇,”她声音轻柔,“没打扰你吧?泽辰来了,听说你回来了,想过来打个招呼。”
凌薇的目光越过苏玥的肩膀,看到了站在她身后半步的男人。
顾泽辰。
他比昨晚灯光下看起来更高大些,穿着休闲款的浅灰色羊绒衫和黑色长裤,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精心打理过的慵懒和自信。他的目光坦然地对上凌薇的打量,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好奇,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值得关注的新鲜事物。
“这位就是凌薇妹妹吧?”顾泽辰率先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种天生的熟稔,“昨天宴会上人太多,没找到机会好好认识一下。我是顾泽辰,苏玥的未婚夫。”他伸出手,姿态潇洒。
“妹妹?”凌薇没有伸手,只是重复了一下这个称呼,语气里听不出情绪,目光在他伸出的手上停留了一秒,那双手保养得极好,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
顾泽辰的手在空中停顿了半秒,极其自然地收回,顺势插进了裤袋,笑容不变,甚至更深了些:“看来是我唐突了。只是听伯母和玥玥提得多,不自觉就把你当自家妹妹看了。突然回家,还习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