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已成为敦煌守军校尉,英气逼人,与记忆中那个娇弱的小女孩判若两人。
士兵的搜查很快有了结果,从地窖中果然搜出了吐蕃制式的弓弩和铠甲。张承运面如死灰,被押解出去。
苏知雪落在最后,巡视着这座她曾经居住过的府邸。她走到院中的老槐树下,伸手抚摸树干,似乎在寻找什么。最终,她的手指停在某处,那里刻着三个早已模糊的字——墨、知、雪。
那是我和她以及知寒小时候刻下的。
我看见她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有复杂的情感流转。然后她转身离去,没有回头。
待府中重归寂静,我才从暗处现身,走到那棵槐树前。手指抚过那三个刻字,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墨离哥哥,长大后我要嫁给你!”七岁的知雪曾在这棵树下天真地说。
十六岁的我笑着揉她的头发:“傻丫头,我是你义兄啊。”
“又不是亲的!”她撅起嘴,“大哥说了,父亲视你如己出,你就是苏家人。”
知寒站在一旁微笑,那时他十九岁,已是敦煌有名的才俊,对待我这个义弟无比宽容爱护。
所有美好,都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
三日后,我在墨斋接待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苏知雪没有穿戎装,而是一身鹅黄襦裙,如寻常敦煌女子打扮。但她腰间的剑和眼神中的锐气,依然显示出她军人的身份。
“墨先生?”她打量着我店中的陈列,最后目光落在我脸上的青铜面具,“据说您从撒马尔罕来,专门经营丝路古董?”
我微微颔首,故意压低声线:“正是。校尉大人光临寒舍,不知有何指教?”
她略显惊讶:“你认识我?”
“敦煌女校尉苏知雪,谁人不知。”我伸手示意她坐下,“大人对什么感兴趣?我这里有从波斯带来的银器,大食的玻璃,甚至还有一件于阗的佛头。”
她摇摇头:“我不为古董而来。听说墨先生消息灵通,我想打听一件事。”
“哦?”我斟上一杯茶,“请讲。”
“先生可曾听说过‘鬼面人’?”她直视我的面具,似乎意有所指。
我心中一震,但表面不动声色:“鬼面人?可是那个在河西一带活动的神秘人物?据说他专与敦煌富商作对,劫掠他们的商队。”
“不止如此。”知雪压低声音,“三日前,我们抓获的丝绸商张承运,在狱中离奇死亡。牢门紧锁,没有任何入侵痕迹,但他却被一剑封喉。狱卒说,前夜曾看到一个戴鬼面具的身影出现在监狱附近。”
“校尉大人该不会是怀疑我吧?”我轻笑一声,“三日前我在店内整理货物,邻居可以作证。”
“先生误会了。”知雪从袖中取出一物,放在桌上,“这是在张承运尸体旁发现的。”
那是一枚青铜碎片,边缘光滑,像是从某种面具上剥落的。与我脸上的面具材质极为相似。
我保持镇定:“这能说明什么?”
“敦煌城中戴面具的人不多。”知雪直视我的眼睛,“尤其是青铜面具。”
我们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最后我开口:“校尉大人,或许您找错方向了。鬼面人为何要杀张承运?他们之间有何关联?”
“这正是我想查明的。”知雪收起碎片,“张承运涉嫌私通吐蕃,我们还没来得及深入审讯,他就被灭口了。鬼面人要么是吐蕃的同伙,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