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静心苑，名字好听，其实就是冷宫旁边的杂役房，专门关押犯了错又罪不至死的小宫女小太监。
我被扔进一间潮湿的柴房，空气里弥漫着发霉的木头味。
同屋的还有一个瘦得像豆芽菜的小太监，叫小春子。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活的传奇。
“哥们儿，你牛啊。”他凑过来，压低声音，“敢当着陛下的面告首辅的状，你是宫里头一份。”
我苦笑。牛什么，是牛马的牛。要不是有外挂，我现在坟头草都开始规划了。
半个时辰，度秒如年。
我一直在想，万一女帝的调查系统出了岔子怎么办？万一赵无极手眼通天，把黑的说成白的怎么办？
就在我快把指甲啃秃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王德福那张老脸出现在门口，面无表情地对我说：“林平安，出来吧。陛下要见你。”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重回大殿，气氛和之前完全不同。
女帝姬明月已经从珠帘后走了出来，坐在龙椅上。
我这才第一次看清她的模样。
大概二十岁出头，凤眸狭长，鼻梁高挺，嘴唇很薄，不笑的时候，显得格外清冷疏离。她穿着一身素雅的常服龙袍，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没有多余的配饰，却自有一股生杀予夺的威严。
是个绝色美人，可惜太冰了，像块万年玄冰。
我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抬起头来。”她开口。
我依言抬头，与她对视了一秒，又赶紧低下。那眼神太有压迫感了。
【长得倒还算干净。不像赵无极送来的那些，一个个贼眉鼠眼。】
我心里一喜。颜狗的世界，长得好看果然是通行证。
“查清楚了。”姬明月淡淡地说，“城南确有家福顺记，你确实曾在那里当过学徒。首辅的侄子赵瑞，也确实于昨日在街上滋事。至于你……”
她停顿了一下，我的心又悬了起来。
“……你是因为偷了铺子里的钱，被老板赶出来，走投无路才净身入宫的。”
我：“……”
我靠！这剧本不对啊！我明明是见义勇为好市民！
【这小子，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不过也算他聪明，知道攀扯赵无极能让朕多看一眼。撒谎的胆子不小，就是不知道做糕点的本事是不是也这么大。】
我明白了。
女帝根本不在乎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入宫的。她在乎的是，我能不能成为她手里的一把刀，一把可以用来恶心赵无极，又能满足她口腹之欲的……多功能瑞士军刀。
“奴才……奴才当时是一时糊涂！”我赶紧认怂，“但奴才做桂花糕的手艺是真的！请陛下降罪！”
“罪，自然是要降的。”姬明月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欺君之罪，本该当诛。”
我的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吓唬吓唬他。这小子眼神滴溜溜转，一看就是个机灵鬼。得敲打敲打，不然以后尾巴要翘上天。】
大姐，你这心理活动也太丰富了吧！
我立刻“扑通”一声，五体投地，用颤抖的声音说：“陛下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奴才愿为陛下一辈子做牛做马，做……做桂花糕！”
姬明月似乎被我这句没出息的话逗到了，嘴角微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