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老公为了夺走我的研究成果给他的女兄弟上位,把我丢进鳄鱼池。
我看着自己被撕烂的碎肉死去。
再次醒来,我回到老公去给女兄弟的猫接生那天。
“菲菲的猫对她很重要!你别闹了!”
我若留住老公,他便会给我下药丢去喂鳄鱼。
所以这一世我没有哭闹,
笑着一个人做完阑尾手术后留下一纸离婚协议,
远赴亚马逊丛林继续我的研究。
本以为没有他们的日子会风平浪静,
可三年后江潮却带着女兄弟孙菲菲不远万里追来。
“三年了还没闹够?我和菲菲只是哥们,要有事早就在一起了。”
我冷笑,转头看见孙菲菲将我研究的血清当成营养液打进她宠物猫的体内。
她摊手满脸无所谓,
“一管破血清,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江潮满眼宠溺和无奈,
“菲菲也是有爱心,这血清多少钱,我赔。”
我听见林中由远及近的战鼓声,冷笑:
“要你一条命,赔得起吗?”
01
江潮的脸瞬间阴沉下来,眉头紧锁。
“白鹿,别开这种玩笑。我都亲自来接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研究所的同事们都停下手头的工作,竖起耳朵偷听。
江潮察觉到周围的注视,压低声音说:
“我说了,我和菲菲是清白的!”
孙菲菲抱着那只价值不菲的波斯猫,挑眉附和:
“对啊,我和老江纯铁哥们。”
她翻了个白眼,语气里满是不屑:
“你这老婆真够矫情的,不就一支血清么。”
我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
不就一支血清?
前世他们也是这样轻描淡写地毁掉我的一切。
我的出国机会,我的研究项目,我的职业前途,
在他们眼里都不过是可以随意践踏的东西。
我直视着他们,每个字都咬得很重:
“哥们是吧,哥们让你大半夜去给她买卫生巾?”
“哥们让你在咱俩结婚纪念日去陪她通宵打游戏?”
“我在医院手术,你还去给你哥们的猫接生?”
两人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江潮立刻恼羞成怒:“你胡说什么!给菲菲道歉!”
我反问:“我说的不是事实?”
孙菲菲脸色铁青,抱着胳膊瞪向江潮:
“江潮,行啊你,娶个老婆就让她这么羞辱我?”
她说完转身就走,江潮赶紧追上去拉住她的手腕。两人在门口拉拉扯扯,孙菲菲故意抽泣几声,江潮立刻心疼地安慰她。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的最后一点侥幸彻底死去。
江潮拉着孙菲菲的手回来,居高临下地命令我:
“白鹿,我以为你在雨林这三年能改改你这臭脾气。现在,立刻,给菲菲道歉。”
我的胸口涌起一阵剧烈的愤怒。
三年来,我忍受着恶劣的环境,忍受着疾病的威胁,忍受着孤独和思念,
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
可在他眼里,我依然是那个需要被教训的妻子。
我冷冷回敬:“如果我不呢?”
江潮眼神一狠,露出了真面目:
“你的毒素血清研究项目到最后阶段了吧?只要我动动手指,你所有的研究数据都会被格式化。”
这句话就像一把刀,狠狠地刺进我的心脏。
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那是我三年的心血,是我拿命换来的研究成果。
我的手在防护服下不住颤抖。
一旁的同事想为我说话,却被另一人拉住:
“白鹿,你还不知道吧,江氏集团已经收购了整个研究所。”
“别傻了,现在整个项目最大的赞助商就是江家,我们惹不起。”
孙菲菲得意洋洋地补刀:
“我妈让我带句话,你要是不能给老江家开枝散叶,就趁早离婚滚蛋,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她口中的“妈”就是江潮的母亲,我的婆婆。
我看向江潮,希望他能反驳,能为我说一句话。
他却躲开了我的视线。这一刻,我的心彻底凉透了。
就在我准备开口时,研究所的木门被人推开。
我的助理小黑满脸兴奋地跑进来:
“鹿姐!那支针对金矛头蝮蛇毒的特制血清是不是今天到了!”
我看向孙菲菲脚边那只正在舔爪子的波斯猫,
心中涌起一阵绝望的冷笑。
“是啊,在这儿呢。”
02
瞬间,整个屋内鸦雀无声。
小黑的笑容僵在脸上,她顺着我的视线看向那只猫,脸色瞬间惨白:
“鹿姐,你是说......”
我点点头:“就是她,把救月神的药,打给了她的宠物猫。”
我看向惊愕的两人,声音冷静得可怕:
“你们知道吗,这是给'月神'准备的救命药,这里条件不足,是专门从欧洲总部制作完成后运过来的。”
“在海上飘了足足半年!”
一旁的小黑用她带着口音的普通话惊恐地喊:
“完了,酋长会把我们都喂给鳄鱼的!”
江潮不解地看向她。
小黑解释:“‘月神'是卡拉帕部落的守护神,全球最后一只白化美洲豹!它昨天被金矛头蝮蛇咬了,现在就靠生命维持系统吊着命,只有这支血清能救命!”
我看着江潮呆滞的表情,故作轻松:
“卡拉帕部落是这片雨林的主人,控制着这里所有的资源。现在好了,我们都要死。”
江潮的脸惨白得毫无血色,声音发抖:
“白鹿,这......怎么办?”
我沉着脸没说话。
就在这时,一旁的孙菲菲突然嗤笑一声。
她不屑地踢开脚边一个装满草药的竹筐:
“行了白鹿,别演了。还部落守护神,你怎么不说雨林神兽呢?我知道你想让老江心疼你,用不着编这种故事吓唬人。”
她指着自己的猫:“还什么特制血清,我看就是普通的抗生素。瞧我家咪咪,打了之后精神好多了。”
被她踢翻的竹筐里,是我刚采回来的珍稀荧光菌,是研究的关键材料。
三个月的心血,散落一地。
我顾不上跟她争辩,连忙蹲下去抢救那些菌种。
孙菲菲却故意一脚踩在菌种上。
“让开!”
我怒视她。
她挑衅地笑了,故意用力碾压,在江潮看过来时又突然松开。
紧接着用腿故意顶我一下。
我重心不稳摔倒,手掌按在一堆破碎的培养皿上。
玻璃片刺入皮肉,鲜血瞬间涌出。
钻心的痛让我落下生理性眼泪。
江潮下意识要冲过来,却被小黑抢先一步,她惊叫着拿出急救包为我包扎。
江潮的表情从心疼转为冰冷:
“亏我还以为你这三年受了委屈,没想到你学会撒谎演戏了。”
“为了让我愧疚,编出什么守护神的鬼话,白鹿,我真是看错你了。”
他指着一旁焦急的小黑,声音近乎咆哮:
“三年前你非要来这鬼地方,我看你是跟这个黑皮有一腿是不是?”
我的心彻底死了。
看着江潮愤怒的脸,我突然想起前世临死前他的表情,一模一样。
他和孙菲菲站在岸边,看着我被鳄鱼撕咬的不成样子。
“菲菲的我很重要,你要理解。”
我理解了三年。
理解他为什么为了孙菲菲可以不顾一切。
理解他为什么可以把我当成垃圾一样丢掉。
我闭上眼睛。
三年了,我以为我的离开会让他成长,让他明白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我错了。有些人永远不会变,他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以为全世界都在围着他们转。
现在他竟说我是为了这些“野人”?
我看着江潮愤怒的脸,忽然想笑。
小黑包扎着我的伤口,小声说:
“月神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03
我点点头,声音平静:
“我知道了。”
孙菲菲还在那里得意洋洋:
“跟你说老江,一看就是在演戏。什么守护神,什么部落,都是她编的故事。她就是想让你愧疚,想让你回头。”
我听到这话,只觉得荒谬,苦笑出声。
刚结婚时,只要孙菲菲一个电话,
江潮就可以把我扔下,去陪她宿醉。
他为了孙菲菲把我从前景最好的研究科室调走,
把所有出国深造的机会都给了孙菲菲。
我的隐忍换来了什么?
为了我的研究成果拿我喂鳄鱼?
手掌被小黑草草包扎,我惨白着脸站起来,一步步走向他。
“江潮,我累了。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直说吧。”
江潮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目光躲闪,压低声音:
“菲菲要评选全球杰出青年科学家,那些评委说她履历不够。”
我好想笑。
他来这里,真的不是想念我,不是愧疚,更不是什么良心发现。
“听说你在这里的'复合毒素血清'研究有了突破性进展,你把这个专利转到菲菲名下。”
和前世一模一样的目的。
江潮小心翼翼地握住我的手,语气变得温柔:
“只要你同意,我马上结束你的项目,带你回国。以前的事一笔勾销,我们好好过日子,白鹿,我心里是有你的。”
我看着他理所当然的样子,心底发寒。
他凭什么能这么厚颜无耻?
他的一句话,就想让我拱手相让?
江潮带着一丝施舍的语气说:
“当然,我也知道你辛苦了,我会跟菲菲商量,在论文上给你留个三作的位置,怎么样?”
我几乎要笑出声。
三作?我三年的心血,换一个三作还要我感恩戴德?
我冷冷甩开他的手:
“不可能。我的项目还没结束,请你们离开。”
江潮脸色瞬间变了,眼中的温柔消失得干干净净。
一旁的孙菲菲不耐烦了:
“看到了吧老江,对她好言相劝根本没用。”
她故意往几个皮肤黝黑的本地护林员身上瞥了一眼,恶毒地说:
“依我看,她这三年不联系你,八成早就在这林子里找了野男人了。”
江潮脸色黑如锅底。
他大手一挥,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从外面进来,将我围住。
我的心彻底凉了。
他竟然早有准备。
“白鹿,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和你商量。”
江潮走向我的工作台,
看到电脑屏幕上我和他的结婚照已经被换成了我和月神的合影时,脸色更黑了。
他直接拔掉硬盘,扔给孙菲菲:“拿去。”
“不!江潮,你不能这么做!”
04
我想要冲上前夺回来,却被两个保镖死死按在椅子上。
江潮走到我面前,语气冰冷:
“听话,白鹿。办完这件事,我就带你回家。”
我拼命挣扎,嘶吼着:
“不可以,江潮,不行!”
孙菲菲兴奋地将硬盘接入她的笔记本电脑,
她皱了皱眉:“找到了,但是需要指纹和声纹双重验证。”
小黑挣扎着要扑上来帮我,
却被剩下的保镖按在地上,她用本地土话大声咒骂着。
江潮满脸厌恶:“让她闭嘴!”
他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
“白鹿,他们还真把你当女王了。”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滴在他手上,他的手一顿。
我哽咽着:“我已经主动离开成全你们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江潮眼神里闪过一丝动摇,随即变得失望:
“我说了,我和菲菲只是朋友。白鹿,作为我的妻子,你就不能懂事一点吗?”
我的心彻底死去:“我不做你的妻子了,放过我江潮,我求你。”
“你说不做就不做?你当年留下的离婚协议我根本没签,你现在还是我的老婆!”
“我要你怎样你就要怎样!”
江潮脸色铁青,他对孙菲菲说:
“过来解锁。”
一旁的助理小黑看不过去,挣脱束缚冲了过来,
死死拽住孙菲菲的胳膊,高喊:
“这是鹿姐三年的心血,你不能把它给这个坏女人!”
孙菲菲满眼不耐烦,用力一甩,将小黑推开。
小黑的头狠狠磕在一旁的仪器架上,额角瞬间流下鲜血。
我的眼睛被那抹红色刺痛,孙菲菲却只是摊手:
“我不是故意的,谁让她自己扑上来的。”
在江潮的默许下,两个保镖架着我走向电脑。
他们抓着我受伤的手,强行按在指纹识别器上。
我拼命挣扎,哭喊着:“我错了江潮,我错了,你让我道歉,我可以道歉,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这个研究对我真的很重要,求求你,不要拿走。”
江潮有一瞬间的动容,但在孙菲菲警告的眼神下,还是没有阻止。
孙菲菲贴近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这种穷酸出身的女人,能嫁给江潮已经是烧高香了,还妄想那些不属于你的名利。奖项、荣誉,”
她轻蔑一笑,“你配吗?”
我听见“滴”的一声,指纹验证成功。
接着他们又强迫我录入声纹。
数据开始传输,孙菲菲大发慈悲地示意保镖松手。
我瘫软在地,眼神空洞。江潮蹲下身子与我平视,语气缓和了些:
“白鹿,乖一点。做完这件事,我就带你回家。”
我像个木偶,毫无反应。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沉闷而有节奏的鼓声,
伴随着无数脚步踩踏林地的声音。
“呜啦啦啦啦,呜呜呜......”
这声音绝不是什么电影特效,是那么真实而压抑。
没等江潮派人出去看,木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为首的正是酋长心腹拉布卡,
他赤裸着上身,画满图腾,手里握着一把吹箭筒,
身后跟着数十名手持长矛的部落战士。
整个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拉布卡走到那个装血清的冷藏箱前,
看见空荡荡的凹槽和地上那支空血清瓶。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我们,最后用生硬的中文一字一顿地问:
“谁,干,的?”
2
拉布卡的目光像毒蛇一样在屋内游走,
最后锁定在孙菲菲脚边那只正在舔爪子的波斯猫身上。
还有那支空掉的血清瓶。
孙菲菲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弹射般躲到江潮身后,
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胳膊。
江潮的手臂瞬间破皮见血,
但他顾不上疼痛,强撑着上前一步。
“这位朋友,这是个误会。”
他的声音在颤抖,
“我们不知道这药这么重要,我们可以赔偿,十倍,百倍!”
拉布卡笑了。
那笑容让我想起雨林里的猎豹,
雪白的牙齿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寒光。
“赔偿?”
他的中文带着浓重的口音,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你赔得起我们部落守护神的命吗?”
小黑再也忍不住了。
她指着孙菲菲,声音里带着哭腔:
“就是她!她把救月神的药打给了她的猫!我们等了半年,就这一支!”
拉布卡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一步步走向孙菲菲,皮靴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咚咚”声,
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脏上。
孙菲菲吓得语无伦次:
“不是我!我不知道!老江......是白鹿!她没说清楚!她要是早说,我怎么会......都怪她!是白鹿陷害我!”
即便死到临头,她还在推卸责任。
江潮也彻底慌了,但依旧挡在她身前:
“长官,她不是故意的,我们可以想办法弥补......”
说着,他猛地转向我,眼里闪着求生的光芒:
“白鹿,你快想想办法啊!”
我冷笑出声。
“我提醒过,这是唯一的特制血清。”
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们是怎么说的?不是说我编故事吗?”
江潮的脸色瞬间铁青,他想起了刚才的一幕幕。
他埋怨地瞪向孙菲菲:
“你不是说这是普通抗生素吗?你一个要竞选杰出青年科学家的博士,连药都分不清?”
孙菲菲被他吼得一愣。
这是江潮第一次对她这么大声说话。
她的眼泪瞬间涌出来,但这次没人心疼她了。
小黑又补了一刀,她对着拉布卡沉声道:
“就算没有血清,鹿姐本来也有五成把握动手术剥离毒素腺。可是......”
她指着我裹满纱布的右手。
“他们弄伤了鹿姐的手,她现在连手术刀都握不稳了。”
“这片雨林里,再没有人能救月神了。”
拉布卡看向我的手,眼中的怒火瞬间燃烧起来。
他身后的战士们齐刷刷举起长矛和吹箭,矛头闪着蓝汪汪的光。
那是淬了毒的。
江潮彻底崩溃了。
他一把将孙菲菲推出去:
“她可以!她也是医生!白鹿受伤了,让孙菲菲去做手术!”
孙菲菲被推得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她抖得像筛子,带着哭腔尖叫:
“我不行啊!那是从心脏附近剥离毒素腺,我连解剖课都没及格过啊!”
江潮大怒:“你不是说你比白鹿强一万倍吗?医院所有的资源都给你了,白鹿能做你为什么不能做!”
孙菲菲哭得更凶了。
她终于承认了自己的无能。
拉布卡失去了耐心。
他手臂一抬,黑色的吹箭对准了孙菲菲的眉心。
“我们部落的规矩,以命抵命。”
06
孙菲菲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根距离她不到三厘米的箭矢。
江潮也傻了。
他这才意识到,这里不是国内,不是他可以用钱解决一切的地方。
孙菲菲双腿一软瘫在地上。
拉布卡手中的吹箭又指向江潮,声音冰冷:
“还有你,帮凶。”
研究所内瞬间充满哭声和求饶声,
江潮脸色惨白,孙菲菲抖得像筛子。
我哑着嗓子开口:“等一下。”
所有人的视线聚焦在我身上。
我慢慢站起来,扶起头上还在流血的小黑,用左手帮她按住伤口。
江潮眼睛亮了,满眼希冀:
“白鹿,你有办法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一定有!”
我无视他的存在,平静地看向拉布卡:
“血清的有效成分是经过特殊培育的复合抗体,一旦进入活体,会和目标蛋白结合,但不会立刻被完全分解。”
拉布卡眼底闪过诧异,慢慢放下吹箭筒: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现在立刻从那只猫的血液里进行离心萃取,重新提纯和制作,或许还能抢救出足够的一次用量。这是最后的机会。”
孙菲菲听到要动她的猫,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尖叫:
“不行!你们不能伤害我的咪咪!它很娇贵的,抽血会吓到它的!”
她的声音刺耳得要命,在这种生死关头还在乎她那只破猫。
拉布卡冷冷看了她一眼,然后一挥手。
窗外和门口瞬间涌入更多的部落战士,手持长矛将江潮和孙菲菲团团围住。
长矛尖上泛着蓝色的光,那是毒液。
“你有几成把握?”拉布卡问我。
我看向自己受伤的右手,纱布已经被血渗透:
“本来有九成,现在我只能用左手动手术刀,可能只有三成。”
江潮呼吸一滞,冲我喊:
“白鹿!你疯了吗?用左手做这么精密的操作?万一失败了,我们都得死!”
我自嘲地笑了:“那也比什么都不做,现在就死要强。”
看向拉布卡,我的声音很平静:
“我是一个科学家,我只相信数据和可能性。现在唯一的变数,就是我的手。但如果不试,成功的可能性就是零。”
拉布卡锐利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十几秒。
空气凝固了,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回答。
江潮紧张地握拳,手心冒汗。孙菲菲缩在角落,眼中全是恐惧。
“伟大的月神信奉勇士。我相信你。”
拉布卡终于点头。
江潮松了口气,以为危机解除。
拉布卡转身对手下命令:
“把他们两个,关到水牢里去。把猫带过来,送白鹿博士去祭坛手术室!”
江潮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什么?水牢?你不能这样!”
孙菲菲发出尖锐的叫声:
“不要!我不要去那种地方!江潮你救我啊!”
江潮转头看向我,眼中全是绝望:
“白鹿,你救救我们!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平静地看着他:“江潮,你刚才不是说我编故事吗?现在怎么又相信了?”
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把我的研究成果还给我。”
我伸出左手。
江潮颤抖着从孙菲菲那里拿过硬盘,递给我。
孙菲菲想阻止,但被战士的长矛一指,立刻闭了嘴。
我接过硬盘,感觉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拉布卡不耐烦了,挥挥手:“带走。”
几个战士上前,像拖死狗一样把江潮和孙菲菲拖出去。
“白鹿!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们是夫妻!”
江潮的声音渐行渐远。
夫妻?他现在还记得我们是夫妻?
我看着他们被拖走的身影,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拉布卡走到我面前:“博士,月神等不了太久。”
07
水牢就是河边的竹笼,四周游弋着成群的鳄鱼。
孙菲菲第一眼看到那些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直接吓尿了。
江潮脸色惨白,双腿打颤。
“不......不要啊!我错了!我什么都错了!”
孙菲菲声嘶力竭地尖叫,声音都破了音。
江潮想要保护她,却被战士一脚踢进水里。
冰冷的河水瞬间灌进嘴里,他拼命挣扎着爬上竹笼,浑身发抖。
“白鹿!救我!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没有回头,任由拉布卡带我离开。
祭坛被改造成临时手术室,设备虽然简陋,但该有的都有。
月神躺在角落的地上,胸口微弱地起伏着。
它的毛发洁白如雪,此刻却透着死亡的灰败。
我的右手还在隐隐作痛,但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
换上手术服,左手拿起消毒器械。
三年的训练没有白费,左手同样稳定。
“小黑,给我抽血。”
小黑额头的伤已经简单包扎,她点头照做。
从那只该死的波斯猫身上抽出的血液,被迅速送进离心机。
我目光专注,手指飞快地调节参数。
这个过程比直接使用血清复杂一百倍。
稍有不慎,所有努力都会白费。
江潮和孙菲菲在水牢里的惨叫声隐约传来,我充耳不闻。
那些过往的爱恨情仇,在生命面前微不足道。
萃取,再造,提纯。
每一个步骤都需要极高的精密度。
我的左手虽然没有右手灵活,
但三年来无数次的练习,让它足够胜任。
汗珠从额头滑落,小黑小心地帮我擦拭。
“可以了。”
我看着试管里那一小管珍贵的液体,终于松了口气。
拿起注射器,我缓缓将血清推入月神的静脉。
监护仪上的数据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生命体征在缓慢回升。
外面传来江潮声嘶力竭的求救声:
“白鹿!我求你了!看在我们认识十年的份上!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手腕微微一颤。
十年。
从大学相识到结婚,再到最终的背叛。
这十年里,我为他放弃过多少?
调科室,让机会,甚至主动申请来这片与世隔绝的雨林。
而他呢?为了孙菲菲的一句话,就要夺走我三年的心血。
“鹿姐,生命体征完全稳定了!”
小黑兴奋地报告。
我完成最后一针缝合,摘下满是汗水的口罩。
整个手术持续了八个小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月神睁开了眼睛,那双琥珀色的瞳孔清澈明亮。
它轻轻叫了一声,声音虽然微弱,但充满生机。
我们成功了。
外面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一个比拉布卡更高大威严的男人走进来。
“酋长。”拉布卡恭敬地低头。
卡拉帕部落的大酋长,亲自来了。
08
大酋长,这个统治着整片雨林的男人,
卡拉帕部落的最高统治者。
他没有看我,而是径直走向月神。
那一刻,我看到了什么叫做温柔。
这个看起来足以徒手撕碎鳄鱼的男人,
轻抚着月神雪白的毛皮,动作轻得像是在触碰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当他看到监护仪上稳定的生命体征时,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然后,他转过身看向我。
我的呼吸停住了。他竟然对我弯腰行礼,
用一种古老而庄重的方式:
“感谢你,来自东方的智慧女神,你拯救了我们部落的灵魂。”
我愣住了,摇摇头:
“月神是这个世界上仅存的珍稀物种。”
“这是我的职责。”
声音沙哑得不像是我自己的。
酋长直起身,点点头,随即目光扫向拉布卡。
瞬间,他的温和消失了,语气冷得像冰刃:
“告诉我,月神为何会陷入险境?”
拉布卡恭敬地开始复述,
从孙菲菲注射血清,到江潮威胁我交出数据,
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遗漏。
我看着酋长的脸色随着叙述越来越阴沉,
那种愤怒不是暴躁,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把他们带上来。”
几分钟后,江潮和孙菲菲被从水牢里拖出来。
他们浑身湿透,瑟瑟发抖,
身上还沾着绿色的水草,看起来狼狈不堪。
孙菲菲的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妆容早就花了,
哪里还有之前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酋长冷冷地看着他们:
“所以,是你们,亵渎了我们的神,还想抢走女神的智慧?”
孙菲菲立刻尖声狡辩:
“不......不是的!是白鹿!都是她设的局!她嫉妒我!酋长您明察啊!”
她还在撒谎。
到了这种时候,她居然还在撒谎。
我突然觉得可悲,为她,也为曾经的自己。
酋长没有理她,反而看向我:
“拉布卡说,他们伤了你的神之手?”
他指着我缠满纱布的右手。
我点头。“还想夺走你的研究成果?”
我再次点头。酋长的眼中彻底没有了温度,
他看向江潮:“你是她的丈夫?却帮着外人,伤害她,掠夺她?”
江潮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看着他惊恐的表情,心里竟然没有任何波澜。
曾经我以为自己会恨他,会想要报复他。
但此刻看着他在绝对的权威面前瑟瑟发抖,我只感到空虚。
他所有的财富和地位,在这里都毫无意义。
酋长冷笑:“我们卡拉帕人,最憎恨的就是背叛和贪婪。”
“我的女神,你想怎么处置他们?”
江潮终于开口了,他哑着嗓子看向我:
“白鹿,我错了......看着你在里面做手术的时候,我才发现你有多耀眼......是我有眼无珠......”
我平静地看着他。这个男人,曾经是我的全世界。
现在他说我耀眼,说他有眼无珠。
可是太晚了。
这一世,既然逃不掉,那就毁灭吧。
酋长大臂一挥:“对于不尊重生命和神灵的客人,我们有特别的‘待遇'。”
他对拉布卡下令:
“把他们两个,送给下游的'红牙部落'。告诉红牙酋长,这是我们卡拉帕部落送给他们庆典的祭品。”
09
红牙部落的名字响起,空气瞬间凝固。
这个部落是这里仅存的食人部落。
孙菲菲脸色煞白,身体像断线木偶般瘫软:
“不......不要......我不要去那种地方......”
江潮拼命挣扎,声音尖锐得变调:
“酋长!我给钱!我给很多钱!求求您!”
拉布卡冷笑,手势一挥。
战士们上前,像拖拽两具尸体般将他们往外拖。
孙菲菲的指甲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留下血痕:
“白鹿!救我!我们是朋友啊!你不能见死不救!”
朋友?我看着她惊恐的脸,忍不住啐了一口。
江潮被拖到门口时停下挣扎,回头看我。
那一眼,装满了悔恨和恐惧。
“白鹿......”他声音哑得像破旧风箱,“我错了......真的错了......”
我冷漠的看着他,就像前世他看着濒死的我一般。
“这都是你自找的,你要理解。”
他的脸瞬间灰败,被拖走了。
世界恢复安静。
我转身收拾手术台,小黑走过来帮忙。
“鹿姐,你真要回国?”
“嗯。”
六个月后。我站在国际医学大会的讲台上,台下掌声雷动。
“复合毒素血清”研究轰动全球,各大医学期刊争相刊登。
我成了最年轻的国际毒物学协会主席。
前一世被夺走的荣誉,全部属于了我。
会后,助理匆匆跑来:
“白博士,有个消息您要听吗?”
“什么?”
“有人从海上一座荒岛上救出一个人,据说是从食人部落逃出来的......”
我看了眼照片,是江潮?
我停下整理文件的动作。
“他现在怎么样?”
“精神失常,一直在重复说我错了,别吃我,之类的话。医生说是受到极度惊吓导致的精神障碍。”
我继续整理文件,表情没有变化。
至于孙菲菲,则彻底人间蒸发。
我合上文件夹。
活该。我的世界曾经很小,小到只能装下一个江潮,
如今我的世界很大,大到能装下整个星辰与大海。
这一世,我不再是谁的附属品。
我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卡拉帕部落的卫星电话。
“白鹿博士,月神生了一对小白豹。酋长邀请您回来看看。”
我看向窗外的夕阳,嘴角上扬。
“告诉酋长,我马上回去。”
我是白鹿博士,属于白鹿博士的征途,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