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父亲每次醉酒回来都对母亲拳脚相加。
那晚他们的争吵格外激烈，养了五年的金毛为了护住母亲。
被父亲用棒球棍活活打死。
之前还充满灵性的眼睛瞬间变得呆滞，最后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此后数年我对养狗产生了严重应激反应。
结婚时原本喜爱宠物的顾宸宇，却为了我将养了三年的小狗送人。
当时他郑重地承诺道：“除了你以外，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甚至连合作伙伴送给他一只名贵犬种时，他也当场婉拒。
我本以为他是真的在意我的感受。
直到今年七夕，我提前结束出差回家，却听到从客厅传来的狗叫声。
顾宸宇正蹲在地上和一个女孩一起抚摸着一只金毛。
“这是素素，我新来的秘书。”
“她听说你心理状况不太好，特地送来一只精神抚慰犬。”
我抹去眼角的泪水：“我记得我说过，我不养狗。”
顾宸宇却皱起眉头责骂我不懂事。
我转身离去，将拟好的离婚协议书发给顾宸宇。
原来，爱的时候是真的，不爱的时候也是。
1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眼角不断有泪水滑落。
脑子里不断浮现出二十年前的景象。
小狗倒在血泊里，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我。
可我却愣在原地什么也做不了。
我本以为顾宸宇会在乎我内心早就结痂的伤口。
却没想到今天被他亲手撕开。
把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去当作笑话一样讲给第二个女人听。
我鬼使神差地来到了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咖啡店前。
橱窗的玻璃映出我憔悴的样子。
我已经陪顾宸宇走过了八年。
这八年里我陪他跑业务，为他拉拢客户。
甚至有一次为了谈合作喝到吐血。
顾宸宇有钱有权后丢掉的第一个行李居然是我。
半晌后顾宸宇打来电话。
听筒那边是他不耐烦的声音：“你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理取闹？素素一片好心，你又在耍什么脾气？”
我捏着电话没作声。
顾宸宇继续说道：“你心理有问题你自己不清楚吗，养一只抚慰犬难道对你的病情不是更有帮助吗？”
我嗤笑一声，迎着冷风道：“顾宸宇，我没病。”
“我也跟你说过我不养狗的原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因为童年的那段往事，我时常在梦里被惊醒。
导致我每天怀着忐忑的心情入睡。
日积月累下，我患上了焦虑症。
经常会不受控制地发抖哭泣。
顾宸宇之前还会抱着我细声安慰，后来就是大声的指责。
都说有耐心的爱人，是最好的心理医生。
可我却从未拥有过。
我说话时带了些哭腔，顾宸宇语气弱了下来。
“你是不是又犯病了？你现在深呼吸，等我过去找你。”
“我只是希望你能克服童年的阴影。”
“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把素素牵扯进来。”
话音刚落，听筒那边传来一声娇嗔。
随后是顾宸宇焦急的语气。
“素素不小心磕破了手，我先为她包扎一下。”
“你在原地先等着吧。”
我看着手机屏幕怔愣片刻后按了挂断。
在咖啡厅里，我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从下午三点多一直坐到晚上打烊。
都没等来顾宸宇的身影。
最终我将那份离婚协议书发给了我的律师。
“我要和顾宸宇离婚，想要收回我在公司的全部股份。”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
看到沙发上杂乱的靠垫和揉皱的地毯顿时了然。
顾宸宇衣衫不整地从房间里跌跌撞撞出来。
“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很显然我撞破了他们的好事。
2
我的目光落在紧闭的房门上。
顾宸宇面色不自然地解释道：“昨天素素受了伤，我担心她一个人回去有危险。”
“所以就让她现在这里住下了。”
我低头平静地点了点头。
我在咖啡馆独自等了六个小时，却不见顾宸宇一句关心的话。
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
很快我们的关系就会就此终结。
顾宸宇轻叹一口气，将我揽在怀中。
“小映，我知道你心理有道阴影，我们试着去迈出那一步可以吗？”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
胃里却一阵翻腾。
我丈夫的屋子里躺着另一个女人。
却还能面不改色地对我说出这种柔情似蜜的话。
我推开他冷声道：“想让我接受，是因为不好让你的小秘书伤心吧？”
顾宸宇见状，脸色变得铁青。
他压低了声音：“陈映，凡事都要有个度。”
“我和你说无数次，素素她没有恶意！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你非要闹得大家都不高兴是吗？”
我勾起唇角嗤笑一声。
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将我的一颗心剖开给别人看。
到头来还要怪我不近人情。
我凭什么要被迫承认这一份好意？
争执间，那条抚慰犬蹭了过来。
我低头对上那双充满灵性的眼睛。
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片血红的场景。
我移开目光，心跳也不自觉地开始加快。
顾宸宇依旧不耐烦地质问我：“陈映，你到底为什么变成这样，能不能不要总是沉默？”
我怔怔地看着他，喉咙像被堵住了，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我踉跄着后退，整个人跌倒在茶几上。
哗啦一声巨响，杯具碎裂，碎瓷片直直插入我的掌心里。
鲜血很快浸染了我的衣服。
顾宸宇上前一步想查看我的伤口，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宸宇我好难受，是不是伤口要感染了。”
素素移到客厅看着他。
顾宸宇在两边难以抉择。
最后他毫不犹豫地起身走向了素素。
我忍受着掌心传来的剧痛，无声地落下一滴泪。
刚结婚时，顾宸宇总是担心我受伤。
因为焦虑症，我总是下意识想拿起尖锐的利器割伤自己。
却每次都被顾宸宇拦截。
他抱着我语气温柔：“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伤。”
可现在，他却毅然决然地抛下了我。
奔赴另一个人。
我顾不上伤口的疼痛，径直拉开门离去。
这间房子早就容不下我。
也没有一盏灯是为我而留的。
这晚我是在公司过的夜。
早上起来，部门经理找到我。
“昨天打顾总电话打不通，这发布会名单还要等他确认呢。”
我皱眉，声音沙哑：“什么发布会？”
经理愣愣地看着我：“公司马上要成立五周年，顾总说要办个发布会推出新的项目设计理念。”
“这件事您不知情吗？”
我手指颤抖着接过那份名单。
顾宸宇起初怀着一颗赤子之心，想要闯荡一番事业。
是我毫不犹豫地将全部存款投给了他。
后来公司规模越办越大，顾宸宇以不忍心看我操劳为由。
没有给我分得任何职务。
他说不想让我掺杂太多名利场的是非。
所以顾宸宇几乎每一场发布会，我都没有到场过。
他一直对我说：“小映，那种地方不适合你去。”
“我也不喜欢你抛头露面太多，只要你在我背后默默支持我就好。”
金融圈内一直默认顾宸宇是单身。
出门在外，他也没有向任何人主动提起过我的身份。
甚至没有出镜过一场顾宸宇的采访。
我习惯了这样像个透明人一样的存在。
我原以为这也是顾宸宇对我变相的保护。
现在想想，只是不够爱罢了。
我的名字最终也只会落在项目设计的署名上。
而此刻，林素的名字却出现在了那张邀请函里。
顾宸宇愿意把她公之于众。
也愿意带着她一起共享荣誉。
我看着部门经理道：“加上我的名字。”
经理捏着名单犯了难。
我继续道：“出了事情我担着。”
恰巧这时顾宸宇为我打来电话。
“陈映，我们见一面吧，就在街角的咖啡店里。”
“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我应了下来。
看着手机里拟定好的离婚协议书，我叹了口气。
有些时候，只有分开才是一种解脱。
刚推开咖啡店的门，我就僵在了原地。
3
林素和顾宸宇紧靠在一起。
他们面前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这个咖啡店，有着我和顾宸宇共同的回忆。
此刻顾宸宇却亲手毁了过去的一切美好。
顾宸宇见我来了，立马起身：“小映，你的手好点了吗？”
我的目光落在林素身上：“我们之间谈事，为什么要带她？”
顾宸宇拉住我的手腕：“我觉得你最应该和素素谈一谈。”
“也许她能帮你。”
我伸手推开顾宸宇。
满脸厌恶地看着林素：“我和她有什么好谈的？！谈她是怎么插足别人婚姻。”
“还是谈你是怎么和她揭开我的伤疤的是吗？”
我的声音很大，咖啡店里的许多人将目光投了过来。
林素抽泣着：“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不肯接受我的好意，但是话可不可以不要说这么难听？”
“我不想你因为我和宸宇哥吵架。”
顾宸宇的脸色变得难看。
“陈映，我来找你不是为了吵架，你别让我难办！”
我双目赤红盯着顾宸宇，将那份离婚协议书发了过去。
“既然你觉得难办，那我给你第二个选择！”
“离婚协议书发给你了，稍后我会让律师把纸质版的发给你。”
我转身推开门，门口的风铃声发出清脆的响声。
冬日凌冽的风吹过。
在这段感情里，我不过是一直在泥沼里挣扎罢了。
顾宸宇的消息很快发来。
【陈映你喜欢玩，那我就陪你玩。】
【到时候我等着你来求复婚！】
我动作利落地将顾宸宇拉黑删除。
返回公司后，我开始收拾东西。
顺便将电脑里的关键设计项目全部拷走。
可我很快发现，我的云端文件被人动了手脚。
核心项目被复制了。
我勾起唇角嘲讽地笑了两声。
顾宸宇真是不择手段地想要为林素的未来铺路。
甚至不惜让她踩着我的肩膀往上爬。
合上电脑后，我径直去了发布会现场。
距离发布会开始前一个小时。
林素发了一条朋友圈。
配图是两双交缠在一起的手。
【很庆幸能够和你共享荣誉。】
紧接着一条陌生短信出现在屏幕中。
【只要你现在可以认错，我可以在发布会上公布你。】
我嗤笑一声合上手机。
顾宸宇还真是骄傲自大。
发布会开始后，林素率先看到了我的身影。
她捏着酒杯嘲讽道：“陈映姐，你还真是够不要脸的，我记得邀请函上没有你的名字。”
我笑了笑：“比起不要脸，还是你更胜一筹。”
“拿着我精心设计的项目，冠上你和顾宸宇的名字。”
“你真不觉得自己手段下作肮脏么？”
林素气得浑身发抖，她将酒杯一倾，酒尽数洒在我身上。
“那又怎么样？反正现在宸宇哥爱的是我，你不过是一个只能偷窥别人幸福的小丑！”
“宸宇哥一辈子都不会把你公之于众！”
我看着台上的顾宸宇，勾起嘴角：“没关系，这些我都不在意了。”
“我就是要你们看看，你们是怎么失去一切的。”
话音刚落，林素皱眉看向台上。
只见顾宸宇转身想要展示项目设计思路时。
却发现大屏幕一动不动。
随后是一段监控视频铺满屏幕。
视频里是林素和顾宸宇出现在我办公室，对着我电脑动起手脚的画面。
台下一片哗然。
“这不是顾总的办公室吧？”
“这是不是在窃取项目成果，这手段也太肮脏了！”
顾宸宇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
“工作人员呢？！马上给我暂停！”
林素暴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