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学迎新晚会上，男友因为去接小青梅，错过我的表演。
我当场提出了分手。
「就因为我去接囡囡，错过了你的表演？」
「对。」
他以为我在闹脾气，冷笑道：
「宋挽你能不能别作，我就接一下许一囡，错过了你的表演，你至于闹成这样吗？」
「你的表演我都看了这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你要分手我成全你，你爱闹多久闹多久。」
他的室友劝他：
「宋挽可是校花，分手了马上就会被人追走的。」
他不屑道：「她才舍不得离开我，当初可是放弃了985跟我来这个二本的，她说分手只是闹脾气，找存在感而已。」
我听着无比心酸，原来我对他的付出，在他眼里是理所当然。
对他的在乎，只是找存在感。
不过这次他错了，我是真的要离开他了。
我已经交了退学申请，准备复读高三，重新考大学了。
1
“我不就是去接了一下她吗？至于分手吗？”
“都说了她喝醉了，我总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外面吧？”
贺昭嗓音里带着隐忍的不耐。
我盯着他不说话。
半晌，他叹了一口气，语气软了些。
“听话，下次迎新晚会我肯定以你为先。”
说着，他就想来捉我的手。
我躲开。
再开口时，仍然是那两个字。
“分手。”
他身体僵了一下，转而脸色变得阴沉。
“这次你又要分多长时间？三天？还是一周？”
“永远。”
轻飘飘的两个字落下，他有些怒了。
脸色骤然变得阴沉。
目光一寸寸刮过我全身：“你说什么？”
我抑制住鼻尖的酸涩，转身走了。
刚跨过拐角，那边就传来他室友的声音。
“又生气了。”
“不去哄？”
“不哄。”贺昭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怒气：“每次都是因为小事生气，当她男朋友就得这么低声下气？”
“再说了，我刚刚已经解释了，她不听。”
“我总不能还过去热脸贴冷屁股吧？”
他的声音没温度。
室友们倒是起了哄。
“你真舍得啊？她可是校花。”
“还是你厉害，不怕女朋友被挖墙脚。”
空气安静一瞬。
贺昭蓦地嗤笑：“她不会被挖走，她离不开我。”
众人满脸不解。
他继续着：“当初她为了跟我来这个学校，放弃保送名额，跟父母大吵一架。”
“她爱惨了我，不可能离开。”
室友们一阵惊呼，纷纷和他请教拿捏美女的经验。
贺昭应着。
直到另一个室友突然开了口。
“可是我看这次她不像是开玩笑。”
“不会真要分手吧？”
贺昭一如既往的自信笑了一声。
“有公主病而已，每次闹分手就是想在我面前刷存在感。”
“我都习惯了。”
一字一句都落入我的耳中。
听的我遍体生寒。
原来我的付出，在他看来是理所当然，是刷存在感。
身体控制不住的一阵阵发抖。
手机提示音却突然响起。
许一囡发来的。
“宋挽，我们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我不知道那天有你的表演，早知道我就不让他去接我了，那晚也不应该缠着让他陪我打游戏。”
“别跟他置气，他就是嘴硬心软，刚刚跟我打电话的时候，他明显情绪也不好。”
“快去哄哄他吧好不好，我替你哄好一半了，剩下一半你说句好话就好了。”
赤裸裸的挑衅。
还不如不解释。
摁下心底密密麻麻的酸涩。
我熄了屏。
定定的向前走去。
脑中却思绪万千。
包括贺昭在内，所有人都说我娇气，说我作精。
说我小题大做。
可任何人都不知道。
那天表演完，我出去找他。
分明看到了，昏暗的路灯下，许一囡亲了他。
而他没有拒绝。
2
回到宿舍。
我收拾出了所有他送我的礼物。
其中有一个是陶瓷小猫。
这是之前和他出去逛街的时候，他给我买的。
“这个小猫像你。”
“张牙舞爪又没有什么杀伤力。”
他语气宠溺，我笑着锤他。
那时候是很美好。
可是现在......
眼眸黯淡下去，我一个扬手，把它丢在了垃圾桶里。
随着一声沉闷的“咚”，它碎成了几半。
回忆也跟着碎掉了。
我又把其他礼物以低价挂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
心口传来一阵窒息的痛。
我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脑中那些恋爱的画面久久挥之不去，几乎要将我吞没。
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顺势接起。
高中校长兴奋的嗓音透过话筒传来。
“宋挽，你真的要回来复读？”
嘴边扯了扯，我嗯了一声。
得到肯定的答案。
校长放松下来，紧接着又叹了一口气。
“当初你非要跟着贺昭去二本院校，为此闹得死去活来的。”
“怎么就突然想通了呢？”
是啊。
那时候还挺傻的。
明明已经获得了保送名额，可为了贺昭，我还是放弃了。
全校哗然。
不少人嘲笑我恋爱脑。
各科老师也轮番劝我：“前途更重要。”
我无动于衷。
爸妈气急，可看我执拗的样子，最终还是答应了。
年少时，一个错误的决定就能影响许多。
也会给人重重一击，让人喘不过气来。
就像现在。
但是幸好，一切还来得及。
这么想着，我轻笑了一声。
“因为......这里困不住我。”
是时候重头开始了。
3
和校长通话结束没多久。
辅导员就给我发来了信息。
“你的退学申请我已经交给院长了，现在来签个字。”
“过几天校领导审批后，要再次去教务处签字留样。”
我应了一声。
拿起东西便走了出去。
可出乎意料的是。
在我走到办公室之前，先一步看到的是两道熟悉的身影。
贺昭买了奶茶给许一囡。
许一囡嘻嘻笑，调侃他：“秋天第一杯奶茶！”
“什么时候学会那么浪漫了？宋挽教的？”
贺昭白她一眼。
“立秋都过去多久了，不是第一杯。”
许一囡撇撇嘴：“我不管。”
视线却落在他手里的已经开了口的奶茶上。
她径直拿过来喝了一口。
“咦，你这个没我这个好喝......”
话音未落。
和我的视线在空中相撞的那一刻，许一囡的声音戛然而止。
顿时局促了起来。
“怎么了？”
贺昭注意到她的不对劲，顺着视线看来。
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也不说话了。
脸色肉眼可见的缓和下来。
几秒后，他开了口：
“你知错了？”
4
知错他个大头驴。
心底憋着一股郁气，我瞪了他一眼。
便转了身继续走。
许一囡的声音传来，把我的步子定住。
“宋挽，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我们就是好朋友。”
我都不准备理了。
怎么还追着打啊。
忍无可忍，我扭头看去，讥讽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
“哪种关系？”
“是那种可以在路灯下偷亲别人男朋友的唇友谊朋友吗？还是可以共喝一杯奶茶？”
话音刚落的一瞬间。
两人同时变了脸色。
尤其是贺昭，喉结滚动一下。
“你看到了？”
许一囡一个激灵，很快反应过来：“不是！”
“我对前任念念不忘，当时喝醉，把他认成我前男友了而已。”
“我不是故意的。”
哦。
视线落在一旁的贺昭身上。
我突然笑了：“可他没喝醉。”
到了嗓子眼的话被咽了下去，贺昭突然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嘴角勾起：“就知道你吃醋了。”
又白了他一眼。
想起院长还等着我签字。
没和他们废话。
我没理，转头直接进了办公室。
5
从办公室出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
我回到宿舍。
室友都在午休。
我也爬到了床上，钻进被窝，准备休息一会儿。
可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想起贺昭之前对我的承诺。
就控制不住的心酸。
要说起来，我和贺昭还是在医院认识的。
我去看望朋友。
而他意外摔断了腿，住了院。
受不了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他偷跑了出来。
我发现他的时候。
轮椅的轮子正好卡在石头缝里。
他急得满头大汗，也没能脱困。
我过去帮了他。
他却提出了更多要求。
“能不能推我去别的地方转转，我手上也受伤了。”
看着他被包成木乃伊的样子，我心软了。
半个多小时。
我推着他满医院乱逛。
我们聊的意外投机。
还互加了联系方式。
回去后，他频繁的给我发信息。
得知我们在同一所学校，他更是兴奋。
开启了疯狂追逐模式。
没过多久，我们就在一起了。
青春期的感情纯真懵懂。
我们两个的感情平淡又甜蜜。
直到许一囡也考上了这所院校。
许一囡是他小时候的玩伴，后来他搬了家，他们便失去了联系。
上大学后再次重逢，他们双方都很惊喜。
那段时间，几乎天天出去单独吃饭。
美名其曰叙旧。
我时常提醒他，让他注意男女界限。
他满脸不在意。
“这也要吃醋呀？她有男朋友的。”
这话说完没多久，她就分手了。
她提的。
同为女生，我自然看得出来。
许一囡喜欢贺昭。
没了男朋友后，他们更加变本加厉，一起约着打羽毛球。
两人配合默契，多了许多共同话题。
他忽略了我许多。
我也为此闹过。
贺昭刚开始还会哄，后来次数多了，干脆留我一人在原地消化情绪。
他埋怨我的不懂事。
“你要是会打羽毛球，我也跟你一起玩。”
“你去学啊，学会了我就不跟她打了。”
可他原先也不会。
他是为了陪她玩，才学会的。
上周三下了大暴雨。
我被困在教学楼，因为没有带伞。
他给我发信息：“下大雨了，待会不下了你再回宿舍，别淋到了。”
可下一秒，我就看到他撑着伞。
去另一栋教学楼，接了许一囡回宿舍。
两人说说笑笑。
心里最后一道心理防线被击溃，我问他为什么。
他的解释很简单。
“她感冒了，下雨外面温度低，她不能长时间在外面待着。”
“她从小身体就不好。”
“我怕她病情加重。”
“听话啊乖乖，下次就去接你。”
我却还是生气了，他不耐烦起来，说那是最后一次。
所以啊。
我从来都不只是因为一件小事跟他闹。
失望积攒到顶点后，就难以让人承受得住了。
去接她回校这件事......
就是压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6
连续好几天，我情绪都很低落。
直到辅导员通知我，退学申请明天就能下来。
我才振奋了起来。
室友有些不舍得我，提出最后出去逛一次街。
看了看外面夜色，我同意了。
学校外面有条街，仍旧人满为患。
我们驻足在一个饰品摊前。
室友要送我一支簪子。
仔细挑的时候，我却突然感应到一道炽热的视线。
顺着看去。
我径直对上了贺昭的视线。
他身旁站着许一囡。
她仿佛也注意到了我这边。
开口和他要礼物：“你也给我买个簪子呗。”
贺昭漫不经心扫她一眼：“你什么时候那么爱美了？”
许一囡愣了一下。
被他这话气的叉腰。
“那我好歹也是女生好不好！爱美之心人人皆有。”
贺昭敷衍着说是是是。
视线却始终落在我身上。
顿时没了买簪子的欲望，我拉了下室友。
转身想走。
一个男生却突然闪到了我面前。
脸色微红，他有点局促。
“同学，可以加你个联系方式吗？”
周围那么多人，公然拒绝有些毁对方面子。
我调出了二维码。
“嘀”的一声，手机上弹出一条好友申请。
这男生还有些纯情，低声说了谢谢后，就跑开了。
我和室友朝着学校方向走去。
直到快走到门口时，手腕突然一紧。
我被迫停下脚步。
顺着手臂向上看去。
却对上了贺昭调侃的视线。
“当着男朋友的面加其他男生微信？嗯？”
“几天没见，就这么胆大包天了呀？”
“故意做给我看的？想让我也吃醋？”
他话里带着笑意。
室友嗅到不正常的气息，视线在我们身上打转。
“宋挽，那我就先走啦？你俩有话好好说。”
我点头应了一声。
再次对上贺昭的视线。
强制把手抽了出来：“我们已经分手了，请注意分寸。”
“还生气呢？”贺昭笑意更大。
身体微微倾斜，靠在一旁的建筑物上。
“几天没见，都有点想你了。”
“过来抱我一下，我哄哄你。”
哪儿来的脸。
我被气笑了。
不准备理，他却突然叹了一口气。
“忘了，对你来说面子比天大。”
“那就我来抱你吧。”
说着，他就张开了手臂，朝着我拥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
向后退了一步。
他的动作僵在当地，很快又恢复正常。
“那天晚上，她根本没亲到我嘴，我躲了一下，她就碰到我脸了一下。”
“别生气了，嗯？”
到了现在。
他还觉得我是在跟他闹小脾气。
盯着他的眼睛，我突然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无数次原谅你？”
他无奈摆手，面上是纵容。
又想来抓我。
“我又没有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
“我给你买了礼物，想不想看看？”
我再次躲开，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这下，他是真的无语了。
从兜里拿出一支簪子，不由分说的叉在了我的丸子头上。
他自言自语。
“刚刚我就看出来了，你喜欢这个。”
“这是最后一支，许一囡也看中这个了，我没给她买，给你买下来了。”
插上后。
他还自顾自欣赏了起来。
“不愧是我女朋友，戴上就是好看。”
看他这个样子，我只觉得一阵作呕。
伸手就要拿下来。
身侧却突然传来许一囡压抑着怒气的嗓音。
“贺昭，我不是让你等着我吗？”
7
“你怎么一声不吭就来哄女朋友了？不能先跟我说一下吗？”
我跟贺昭同时扭头看去。
许一囡又气又羞，叉着腰，幽怨的看着贺昭。
似是在发脾气。
贺昭皱了下眉毛：“我对象都被别的男生要微信了。”
“我再不哄就没机会......”
话音未落，许一囡提高了嗓音，打断了他。
“我不听！”
贺昭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重新看向我。
许一囡跟着看过来。
瞥到我头上的簪子，更气了。
“宋挽是因为误会我们两个的关系才生气的，要哄也是一起哄才对。”
“我买个东西的功夫，你就自己跑过来了，把我当成什么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多绿茶呢！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贺昭仍然是不甚在意的态度。
“我女朋友我自己哄就行。”
闻言，许一囡哽了一下。
下一秒，她气的笑出了声：“行，这是你说的！”
“亏我刚刚还排队给你买果汁！”
“以后别联系了！”
说着，她就把手里的东西摔在贺昭的身上。
贺昭疼的闷哼一声。
许一囡却没搭理他，转身直接走了。
我好整以暇的看向贺昭。
“不去追？”
贺昭有些犹豫，几秒后殷殷看向我。
“我去追她，你不吃醋？”
再次被气笑。
我把簪子还给他。
直接走了。
8
刚回到宿舍。
一阵疲惫袭来，我仰倒在床上。
室友却突然惊呼了一声。
我看向她，她却面色复杂的看向我。
“我没认错的话，刚刚在校门口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吧......”
我扯唇纠正：“是前男友。”
她悻悻，用手指着手机。
“无缝衔接啊这是。”
“你快看学校论坛，上学校热搜了都。”
心里一个咯噔。
我捞过手机，打开了学校论坛。
#纯情男大为女朋友跳湖捞簪子#
还有一段别人偷拍的视频。
夜晚拍的有些模糊，可还是能看出来是他们两个。
湖边。
两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争执。
许一囡骤然气的站了起来，夺过贺昭手里的簪子就扔到了湖里。
贺昭愣了两秒，转头就扎了进去。
学校里的湖是静水。
几十秒后，贺昭才浮了上来。
大口呼吸几秒，朝着岸上游过来。
手上紧紧的攥着那个簪子。
许一囡整个人都懵了。
反应过来后，哭着捶打他。
现在这个季节虽然天气不凉，可大晚上跳湖还是很冷的。
许一囡捉住他的手，哈气不止。
嘴上还在抱怨他傻，为了一个簪子不值得。
贺昭把衣服上的水拧干。
把簪子插她头上后。
没多说什么，转身朝着宿舍的方向走。
许一囡紧随其后。
视频到此为止就结束了，下面不少校友表示羡慕。
“接这样的男朋友。”
“谁懂啊，女朋友赌气扔了礼物，他就捞了上来。”
“他真的超爱。”
这条帖子的热度还在不断攀升，下面的评论已经超过了一千条。
所以，我走后。
他还是追过去哄她了。
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看到这个画面，我还是忍不住一阵心疼。
心口传来窒息的难受。
我将手机扣了下去。
下一秒，手机又振动了起来。
贺昭发来一张我宿舍楼下的照片。
“下来。”
9
我不想理他。
可辅导员紧接着给我发了信息。
让我去她办公室取退学表。
“尽快来，我还有20分钟下班。”
“不然就要等到下周一了。”
没办法。
我咬牙，还是走了出去。
看到我出现在宿舍楼下，贺昭眼睛都亮了。
走过来。
他单手插兜：“回到宿舍才想起来你没吃饭，走，带你去吃。”
我上下打量他。
他已经换了身清爽的衣服。
笑着想来牵我的手。
我躲开，看向他的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
“请注意男女界限。”
“好好好。”
他不甚在意，话锋一转：“想吃什么？辣子鸡？”
“还是吃海底捞？”
事到如今，还没意识到我是真的要分手。
是我之前给他的爱太多。
冷笑了一声。
我直接绕过他走了过去。
他啧了一声，追了过来。
“你去哪儿？”
看我走向的是办公楼的方向，他又长长的哦了一声。
“你去找老师干嘛？”
我忍无可忍，转头看向他，有点不耐烦：“能不能别跟着我？我嫌恶心！”
他步子顿住，皱眉。
“你说什么？”
我的指甲几乎掐进皮肉：“我说你恶心。”
他不可置信。
喉咙上下滚动：“宋挽，这都几天了，还没闹够，你有点太过分了吧？”
我过分？
登时被气笑，我眼带讥讽看他。
“你搞错了吧，我记得我早就提了分手。”
“明明是你对我死缠烂打，怎么又成我过分了？”
他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拳头握紧，五指发白。
“我早就跟你解释了，她当时喝醉酒了！”
“你非不听，我能有什么办法。”
“以后你就不是宋挽，你就是我祖宗！”
“算我求你了行不行，你到底怎么才能好。”
他脸上是许久没出现的隐忍。
眼底划过疲惫。
我苦笑出声：“好不了。”
“上一秒哄我，下一秒就跑去哄许一囡，脚踏两只船的感觉怎么样啊？”
他眼神骤然冷厉，呵斥。
“别胡说！”
沉默了一秒后，他继续。
“你是说我跳湖的事？”
“那簪子你不要，我只能给她，总不能给它扔了吧？”
2
哦。
心里密密麻麻的疼，混着恶心反胃。
我撇开他的手。
朝着办公室继续走。
他的呼吸加重：“作也要有个度，再继续闹下去，你别后悔！”
嘴角带出讥讽的笑。
我无动于衷。
他气急败坏，哼笑一声，直接掏出手机给许一囡打了个电话。
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带着笑意。
“干嘛？刚分开就想姐了？”
“嗯。”贺昭盯着我的背影，语气不是很好。
“你不是想让我带你上分吗？”
“出来，今晚去网吧通宵。”
10
取到退学表。
我没多耽搁。
第二天早上就提着行李箱赶往车站。
在门口打车时，正好碰到刚从网吧回来的两人。
贺昭眼下一片乌青。
看看我，又看看我手里的行李。
蓦地笑了。
“情侣之间吵了个架而已，你就要回家？”
出租车到了，我把行李箱放在后备箱。
他脸色微微沉了下去。
不自觉攥紧了手：“好好好，算我错了行不行。”
“你也别闹了，我们各退一步。”
他的语气显然有些慌。
退他爸个头。
我没管，拉开车门。
贺昭表情有些龟裂，额头青筋微微暴起。
“宋挽！”
侧身坐了进去，他忍不住了，过来扒住车门。
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眼底布满红血丝。
“台阶都不给？”
“你别真以为我会为了哄你追到家去！”
我打掉他的手。
降下的车窗升上去，隔断他的视线。
他身子瞬间紧绷。
下一秒，气的笑出声。
他极为恶趣的笑了一下，握住了许一囡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从前，再怎么样。
他们也没有当我的面做出过如此甜蜜的举动。
心里一阵发紧。
我撇过眼，闭眼假寐。
车子如离弦的箭飞了出去，我才睁开眼。
重新降下车窗。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混着贺昭气急败坏的嗓音。
“他妈的，宋挽，再哄你一次我去死！”
11
接下来好几天。
室友给我实时传递他们的消息。
“你前男友和那个绿茶回来后跟变了两个人似的，还在楼下接吻，呕。”
“无缝衔接的男人最恶心了！”
许多校友不知道实情。
被他们的爱情故事感动的不能自已。
有关他们的帖子下面。
全都是清一色的“接”。
他们仿佛也很享受别人的追捧。
在学校高调恋爱。
反正已经退学了。
我干脆注销了论坛上的账号。
本来以为，这样就能眼不见心不烦。
可我没想到。
下一秒，我就在社交平台上看到了贺昭发的新动态。
没有文案。
只有一张许一囡的单人照片。
算是官宣。
12
还真是阴魂不散。
我两眼一黑，干脆把这软件也给卸载了。
利用半天的时间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我回到了久违的高中。
站在门口那一刻，一股熟悉感袭来。
校长亲自等着我。
看到我过去，热烈的迎了上来。
短暂的寒暄过后，她把我塞到了最顶尖的班里。
“你就跟江述年同桌。”
“他是我们全校第一，跟他坐在一起，有助于你尽早捡起高中知识。”
“你们强强联合，肯定都能冲清北。”
我顺着视线看去。
一眼对上了江述年冷冽的视线。
他长得很白净，碎发垂在额前。
一双眼睛黑得发亮，下颌线利落分明。
此时正用探究的眼神看我。
我撇开视线，和校长道谢后，径直坐在了他旁边。
礼貌的和他打了个招呼。
他身体僵了一下，扭头看向我。
“不会的可以问我。”
“行。”
我对他灿烂一笑，开始收拾自己的座位。
他没再说话。
外面下课铃声正好响起，我站起身。
他却突然拽了一下我的校服衣角。
我眼带疑惑看他。
他松开我，身子微微后仰，靠在窗户边。
“能问一下你去年为什么放弃名额去读二本吗？”
我：......
嘿，这人。
还挺八卦。
可对上他清明的视线，我心底一软。
还是大致讲述了一下。
说完后。
他却定定的看着我不撒眼。
我有些尴尬。
下一秒，他勾唇笑出了声。
“还真傻。”
......
真不愧是高中生活。
一忙碌起来，就过得飞快。
在江述年和老师们的特殊关照下，我很快将学习进度赶了上来。
第一次周测中，就拿了班级第二名。
仅位于江述年之后。
看着成绩单，江述年挑眉，不掩饰自己的赞赏。
“很棒啊。”
我也跟着笑了：“第二名满足不了我的欲望。”
“下次我就是第一。”
他瞥了我一眼。
笑意盈盈。
“拭目以待。”
13
拿到手机是在周末。
一周没看手机。
上面是99+的未读消息。
其中来自贺昭自己的，就有80多条。
没有理。
我先看了我妈给我发的信息。
“挽挽，贺昭不知道你回家复读了啊？”
“贺昭不知从哪儿搞来了我跟你爸的手机号，给我们打电话问你去哪儿了。”
“我跟你爸没跟他说，还把他电话号码拉黑了。”
我先简单回复了她的信息。
又打开了和大学室友的聊天框。
她同样发了许多信息。
有图片有视频的。
“他装什么深情啊，前几天偶遇到他了，他立马就抓住我，问我你是不是在宿舍藏着，不是，他有病吧？！”
一起发来的还有一张她手腕的照片。
被攥出了红印子。
足以可见力气之大。
继续往下翻。
室友拍了一段视频给我。
外面雷风骤雨。
贺昭在我们宿舍楼下的长椅上坐着。
雷打不动。
身旁是数不清的烟头。
雨越下越大，许一囡撑着伞跑了过去，拽着他要把他带走。
不成想，他抓住她的胳膊，一把把她甩开。
“你别碰我！！”
她跌倒在水洼里，浑身都湿透。
雨伞也被大风吹翻。
委屈涌上心头，她坐在地上大哭不止。
“现在我才是你女朋友！”
“你每天想着她干什么！她都不要你了！”
贺昭看都没看她一眼，盯着我宿舍的方向。
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许一囡抹抹眼泪，又想上去抓他。
他双眼布满红血丝，骤然对她发了脾气。
“要不是你！她也不会生我那么大的气！”
“我又不是你男朋友，她表演那天你为什么打电话让我去接你！”
“明明我跟你说过她娇气，你还找我！”
“你很缺爱吗！”
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许一囡怔在当地。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看得我心里一阵发紧。
不是心疼他。
是被膈应的。
这么想着，室友的信息再次发来。
“校友明白真相后，好多人在论坛上骂他们这对狗男女呢。”
“他们脸皮也厚，装看不到一样，好难评。”
沉默了一分钟后，她又给我发来两条语音。
发出爆鸣尖叫。
“哎呦哎呦，我真是服了，他个狗皮膏药，又粘过来了！”
“再来恶心人，下次我真的要把他打跑了......”
我一阵无语。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
我点进和他的对话框，敲了一个问号过去。
14
下一秒，他就给我弹来了一个视频电话。
我接通。
那边光线昏暗。
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头发油腻凌乱，胡茬冒了一圈，眼下一片乌青。
他空洞又急切地盯着屏幕。
“宝宝，你终于肯理我了？”
“你在哪儿？他们都不告诉我。”
他的声音艰涩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勾唇，没说话，却侧了下身子。
看到背景的那一刻，他猛地顿住，瞳孔骤然收缩。
“这背景......高中？”
他声音猛地拔高，呼吸起伏变大。
“嗯。”我的声音平静，甚至没有波澜。
电话那头死寂了几秒。
心脏像是被攥起来似的，他整个人弹坐了起来。
镜头剧烈晃动。
“宝宝，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我没忍住笑了一声。
“为什么要跟你报备？”
“我跟你有关系吗？”
他脸色苍白如纸。
喉结滚动，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脑中却冒出这几年来的点点滴滴。
我曾为他付出那么多。
他却这么对待我。
凭什么。
不甘逐渐上涌，我看向他的眼神失望至极。
“是你精神出轨在先，凭什么要求我一直站在原地不动？”
“没有！”贺昭一个激灵，急促解释。
“我没有出轨，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是一心一意的......”
“一心一意？”
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我呵笑出声。
“一心一意的话，你会允许她借着醉酒的借口亲你？”
他呼吸加重，眼中流露痛苦。
“她真醉了......”
“放屁！”话没说完，我就打断了他。
“这个时候你还在维护她！我没记错的话，那天晚上回去她还缠着你跟她打游戏了吧。”
“我还从来没听过谁喝的烂醉如泥还能有意识打游戏的。”
他声音哽住。
想解释什么，可此时不管说什么，都显得无力又苍白。
干脆不说了。
我脸上扯出讥讽的笑。
“你总觉得我是因为一件小事就提分手，觉得我无理取闹。可是你忘了你做的那些龌龊事了吗？外面下大暴雨，你去接她回宿舍，让我等雨停。”
“在我们恋爱纪念日的时候，你带她出去吃饭，美名其曰弥补缺席的那些年。”
“有次她受了重伤，我的血型和她配对成功，你让我给她献血。”
“贺昭。”
“那天你跟你室友说我离不开你，说我每次生气都是在刷存在感。”
“你亲口说出的话，做过的事，你都忘了吗？”
过去那么久的事，再次揭开时，我仍然做不到冷静。
每多说出一句。
他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到最后，脸上浮现无尽的苦楚。
他的头都快垂到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的话。
世界上就没有那么多be了。
我冷笑了一声。
掐断了电话。
15
刚刚的情绪波动过大。
以至于挂断电话后，我的手还是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深呼吸也没什么用。
下一秒，手机被抽走。
一瓶冰水被递到我手上。
凉意透过皮肤渗透全身，我很快冷静了下来。
抬头看向江述年。
他盯着我，嘴唇抿得很紧。
“凑合的爱不应该被珍惜，他都这么对你了，你还为他伤心？”
不是的。
我摇摇头。
那不是伤心。
“是对过去几年的不甘心。”
毕竟沉没成本那么高。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面容缓和不少：“着眼于当下，别执着过去了。”
没等我回复。
他就语气轻快的转了话题。
“刚刚我把物理卷最后一道压轴题解出来了，你要不要听？”
眼睛骤然放光。
我：“听！”
他扬唇笑了：“求求我。”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就要去锤他。
他笑着躲开，在我装生气之前又拉了下我的袖子。
“走啦。”
“给你讲。”
16
时间飞逝。
第二次拿到手机的时候，正好可以回家。
室友给我发了信息。
“我去！宋挽你小心点啊，最近贺昭请了长假，我怀疑他是去找你了。”
“这死玩意，怎么还不死心。”
说曹操曹操到。
我还没来得及回复她。
一道熟悉的嗓音就砸落在耳边，将我定在了原地。
“宋挽！”
我猛地抬头。
贺昭就站在校门口一棵树下，头发被风吹得凌乱，眼眶通红。
见我愣在当地，他几步冲到我面前。
挡住我的去路，声音沙哑：“......今天降温，你怎么穿那么少，又不爱惜自己身体。”
关心的话说出口。
我只觉得恶心。
冷眼看他，我无语。
“视频里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让开。”
“我不让！”他低吼，嗓音委屈又哽咽。
“是我混蛋！没有你，我每天都不知道在干什么！我后悔了！”
“我跟许一囡已经挑明了，让她不要来烦我。”
“之前和她当你的面乔牵手都是为了故意气你的，我不喜欢她。”
“不然我也不会把那个簪子买下来送你，我再也不会因为她忽视你了......”
他的嗓音近乎祈求。
想抓住最后可以和好的机会。
我看他半晌，突然笑了一声：“太晚了，贺昭。”
“别做无用功。”
眼底闪过慌乱。
他躲开我的视线，又手忙脚乱的拿出手里的栗子。
“你爱吃的......”
他试图把栗子塞给我。
我手抽回，纸袋掉在地上，栗子滚了一地。
路人不少视线刺来。
他怔住了。
我冷笑：“你的爱就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缺席，现在又来把我往下拽吗？”
“我费尽力气回来复读，是为了把走错的路掰回正轨！”
“而你只凭着轻飘飘的‘我错了’，就想让我原谅你，凭什么？”
“你的爱也未必太廉价太自私了！”
“好马不吃回头草，何况这草还又烂又渣。”
贺昭脸色苍白如纸。
嘴唇嗫嚅，说不出话。
现场气氛僵持到极点。
我推开他就想走，他一个激灵，抓住了我的手腕。
动不动抓人家，什么毛病。
我刚想扭头给他一个耳刮子。
另一只手臂就从侧面伸了出来，重重的拍下了贺昭的手。
17
贺昭愕然抬头。
我也怔住了，侧过头。
江述年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侧。
他没有看我，目光直接锁定了贺昭。
“公众场合，对前女友动手动脚，不太合适吧？”
贺昭身影僵住。
看着江叙护在我身侧的姿态，他突然红了眼。
声音微微哽咽：“宋挽......他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江叙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
“重要的是，真正的前任应该跟死了一样。”
贺昭脸色更白。
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到最后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江述年向后退了一步，看向我，无奈。
“说送你回家吧，你还不让。”
“瞅瞅，遇到麻烦了吧。”
我扬唇笑，没说什么。
他却揪了下我的卫衣帽子。
“那个化学实验题，我还没搞懂原理，能不能给我讲一下？”
“行。”
我毫不犹豫应下：“下周一。”
他摇摇头，拒绝了。
我一头问号。
他眼中闪过狡黠：“今天晚上打视频给我讲。”
我：......
看我不太乐意，他又补上一句：“没办法，带着问题的话，睡都睡不着。”
矫情的不得了。
我轻白了他一眼。
“给我奖励。”
“行。”他嘴边笑意更大：“先请你去吃一顿，当做奖励。”
说着，就带着我向后走去。
看着我们之间自然的互动，贺昭脸色早已经煞白。
有一种强烈要失去我的预感。
他下意识向前迈了一步。
“宋挽！”
“别跟他走......”
他声线很弱，眼里是满满的恐惧。
怕我被抢走，当初又为什么那么对我呢。
突然觉得很有意思。
我扭头看向他，笑的很灿烂。
“一直忘了跟你说。”
“我们之间，是你配不上我。”
“别阻挡我奔向更好的未来了。”
话音轻轻落下。
击溃了他最后的防线。
贺昭眼神骤然变得通红一片，闪电似的窜出来挡在我们面前。
他死死盯着我：
“怎么能…”
“我们才分开一段时间，你怎么能找好下一个......”
我哼笑一声。
音色比刚才更清冷：
“因为他不像你一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每次我需要他的时候，他都在。”
刚开始复读的那段时间，我的进度是有些跟不上的。
江述年没说什么，却在晚自习下课后单独辅导我半个小时。
我有不吃早饭的习惯。
他知道后，黑着一张脸，每天给我带早餐来学校。
我一有拒绝的意思，他就斜睨我。
似笑非笑：
“我可不想一边听着你肚子咕咕叫，一边给你讲课。”
“扰乱我思路。”
我脸红一片，还想再说什么。
他却直接把早饭推到我面前：
“放心，专门买的你喜欢吃的。”
实在是没招了，我乖乖听话。
教室不允许带饭进去，外面又很热。
他就在我旁边给我扇风。
这一幕被同学看到，纷纷打趣：
“你们两个有情况啊！”
我想解释，江述年却把我拉到了一边。
嘴边带着笑意：
“他们就爱八卦，解释也没用。”
于是，同学起哄的更厉害，都说高岭之花被摘下，他对我与众不同。
今天也是如此。
怎么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了呢。
这么想着，我看向江述年，眼睛弯弯。
“每次都精准出现在我面前，是不是在默默保护我呢？”
“好难猜哦。”
他躲了下眼神，脸色微红。
带着我绕过贺昭向前走去。
“正好路过而已。”
嘴硬。
拧巴。
我嘴边弧度更大。
贺昭见此，眼中最后一丝希冀也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悔恨。
或许此刻他也想回到过去扇自己几巴掌吧。
反正和我无关。
跟在江述年的旁边，我一路叽叽喳喳。
“以后我每次给你讲题，你就请我吃饭，行不行？”
“一直到高考。”
他笑着应下，又纠正：“我们一起考清北，考上后还可以再请四年。”
“行啊。”我挑眉：“那我可有动力了，就当是为了四年的大餐！”
他蓦然笑出声：“行行行。”
“前提是到了大学你也得给我讲题。”
“当我的专属教师，少不了你的好处。”
嘁。
我看了他一眼，心里抱怨他条件还不少。
嘴上的弧度却始终下不来。
“答应你。”
没办法。
我嘛，天生就好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