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忘川兄说得不错,这回倒是沾了你的光。"花满楼亦含笑附和。

“哼,看在美酒佳肴的份上,我认了。"几日相处,三人关系愈发亲近,已是真正的朋友。

世事便是如此奇妙。

“走吧,该上山了,我还没来过武当呢。"忘川率先提议。

“我也未曾到访。"陆小凤接话。

“我虽来过,可惜看不见。"花满楼微笑道。

“抓紧上山吧,再晚人就多了。"就这么片刻,山脚已陆续聚集不少访客。

武当山乃道教圣地,自古孕育无数英杰。

而在武林之中,它更因张三丰而名震天下。

这位武林神话于此开宗立派,武当派便屹立山中。

每年慕名而来者不计其数,皆盼拜入张三丰门下。

可惜张真人早已不收弟子。

武当派奉“真武大帝”为主神,由张三丰创立。

他本名张君宝,曾拜觉远为师。

觉远圆寂前口诵《九阳真经》,张三丰得其三分真意。

后流落武当山,见一对夫妇勤勉奋发,心有所感,决意自立门户。

他隐居武当修身养性,自号“三丰”,开创武当一派。

一生行侠仗义,加之武功盖世,张三丰终成武林泰斗,受万人敬仰。

无人知晓如今的张三丰究竟强到何种地步,毕竟他已隐退江湖数十载。

但单凭他亲手栽培的武当七侠,以及日益鼎盛的武当派,就足以令天下人不敢轻视。

除非是蠢材。

而蠢材在江湖中往往活不长久。

三人踏着石阶缓步登山,并未施展轻功。

沿途遇见不少武林人士,忘川却无一相识。

"这位兄台可曾听说?张五侠归山了。"

"岂止归来,还带着天鹰教殷素素生了个孩子。"

"据说那金毛狮王......"

"噤声!你想死别拖累我。"

"怕甚?这事江湖上谁人不知。"

"就是,他张三丰还能把我们都杀光不成?"

"依我看,什么三丰真人,不过是浪得虚名。"

"今日各派齐聚,说不定......"

听见这些议论,三人再无心赏景,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凭着花满楼的身份,他们很快抵达真武广场。

花满楼所习的流云飞袖正是得自武当真传,若论辈分,他与武当七侠同辈。

虽未正式列入门墙,但张三丰亲授武艺,江湖中人都默认他是武当第八子。

这也是花家商行能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

单凭花家势力,恐怕早已遭遇不测。

有张三丰这座靠山,江湖中人多少要给些薄面。

真武广场上,武当弟子往来如织。

宋远桥得知花满楼到来,特意抽空将三人引至后院歇息,随后又匆匆离去。

今日是张三丰百岁寿辰,整个武当山都忙得不可开交。

"今日恐怕要生变故。"忘川端起酒杯。

"但愿各派能有所顾忌,否则......"陆小凤突然觉得杯中酒索然无味。

"难啊,金毛狮王的事总要有个说法。"花满楼轻叹。

"谁不知这些人打的什么算盘?表面道貌岸然,实则虚伪至极。"忘川最厌恶这等伪君子,比真小人更为可憎。

正是这些人,败坏了江湖风气。

"财帛动人心。

江湖中人求的,不过是名利权色罢了。"陆小凤看得透彻。

"还有绝世武功。"花满楼补充道。

"说来惭愧,我至今仍不清楚这屠龙刀究竟藏着什么玄机,二位可曾知晓?"

忘川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这方世界与他记忆中的故事已然不同,他曾向梅念笙打听过郭靖黄蓉之事,却只得到关于黄药师的只言片语。

既然往事不可追,

那这倚天剑与屠龙刀究竟出自何人之手?又暗藏何等奥秘?

"此事我倒略知一二,

十多年前江湖突然流传起倚天屠龙的传闻,那时我刚踏入武林,对此颇感兴趣便追查过。"

陆小凤捻着标志性的胡须,面露得色。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

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七童对此事也有所耳闻"

花满楼展开折扇,清风徐来。

"快别卖关子了"

忘川急切地催促道。

陆小凤微微一笑:"其实这刀剑乃大宋皇室所铸,并非什么隐秘。"

"大宋?"

"正是。

当时不知何故,大宋朝廷召集天下铸剑名师,欲打造一刀一剑。

整个武林都为之震动"

"皇室铸造的兵器,那狂妄的传言倒说得通。

但江湖神兵利器不在少数,为何偏偏这两件引起如此轩然 ?"忘川仍感困惑

"听闻铸造之时,由岳飞与黄裳二位大人亲自监制。"花满楼补充道

"刀剑铸成后,二人携兵器神秘消失。

有人猜测是在执行秘密使命,

起初确有目击者声称见过他们,还信誓旦旦说二人已突破陆地神仙之境。

但后来便再无音讯"

"直到十余年前,刀剑才重现江湖。

传言其中藏着二人的武功绝学与突破仙境的奥秘"

"江湖中人就这么轻信了?"

忘川觉得难以置信

"在绝世武功的 面前,理智往往不堪一击,尤其是对小门小派和江湖游侠而言。

更有人想趁机渔利,使得传言愈演愈烈。"

陆小凤无奈地耸了耸肩

"众口铄金"花满楼收起笑意

"不知此番又要掀起多少腥风血雨"

"有什么可担心的,不听劝告丢了性命也是咎由自取!"忘川不以为意道。

"我更好奇另一件事,江湖上散布消息的究竟是什么人,情报如此灵通?"

"这倒难住我了,或许是个人,或许是某个组织,又或许是些闲来无事之徒。"陆小凤也没给出确切答案。

"话说这屠龙刀倚天剑究竟为何而铸?总不会真为了显摆吧?那也犯不着惊动皇室。"忘川转开话题。

"原本确实难以揣测,不过遇见忘川兄后,我倒有个大胆的推测。"陆小凤与同伴交换眼神,异口同声道:"屠龙!"说罢相视而笑。

"宋朝那位老皇帝倒是胆识过人,可惜刀剑铸成不久便驾崩了,看来计划没能成功。"两人意味深长地望向忘川,他当年提出的方案里就有屠龙之计。

"哪有这般容易?要真那么简单,龙族早绝迹了。"忘川没好气地翻着白眼。

正说话间,道童前来引路。

三人被安排在宴席前列——武当此次特意将友善宾客置于前排,至于存心闹事者,自然另有"款待"。

刚入座就听得门外接连通报:

"御剑山庄庄主到!"

"神剑山庄庄主到!"

"孔雀山庄少庄主秋凤梧到!"

"这些山庄莫非约好的?出场都要扎堆。"忘川低声嘀咕。

"瞧人家这排场,咱们来时连个唱名的都没有。

说不定我就差这一嗓子就能名动江湖呢!"

花满楼打趣道:"忘川兄若想要,唤人来添上便是。"

"罢了,我视功名如浮云。"

陆小凤接茬:"功名不好说,某人对钱财可是眼珠子都要掉进钱眼里了。"

忘川顿时黑了脸。

广场上聚集了一群人,正是先前通报的那些。

"快给我说说这些都是谁"

忘川用手肘轻推陆小凤,

此刻也顾不上与谁怄气,这些名号虽耳熟能详,却都是素未谋面。

"瞧见前面那三位了吗?"

"别卖关子"

忘川白了他一眼,我又不瞎。

走在最前的三位年长者由宋远桥亲自作陪,后方跟着八位年轻子弟。

"左边那位气度沉稳的,是御剑山庄庄主尹浩,人称万家上佛,

江湖纷争多由他调解,

中间青衫白鞋的是神剑山庄谢王孙,

极少在武林走动,据说武功已达化境,

右边黑袍的是原东园。"

陆小凤刚介绍完,众人已至跟前,便不再多言。

当着人家的面议论,终究失了礼数。

原以为宴席上再无交集,不料三位庄主被安排在上首,随行子弟竟与他们同席。

忘川心下了然,这是借机为花满楼拓展人脉。

毕竟来宾皆非等闲,对花家大有裨益,他与陆小凤不过是沾光。

三人起身相迎,寒暄过后轮到年轻一辈自我介绍。

"拜剑山庄傲天,诸位若需神兵利器,尽管来寻。"

黄衫黄发的青年眉宇桀骜,目光不时扫向席间两位女子。

"孔雀山庄秋凤梧。"

歪扎发辫的青年头戴无檐小帽,活脱脱个长不大的顽童。

"神剑山庄谢晓峰。"

灰袍黑氅的剑客言辞简练,眼底凝着化不开的孤寂,

明明未及而立,却似尝尽世间沧桑。

这位剑中帝王,看来快要成为那个"没用的阿吉"了。

"无垢山庄连城璧。"

贵公子举止优雅得体,锦衣华服恰到好处,

既无寒酸之气,也不显刻意雕琢,更非庸俗炫富之态。

"原随云,目不能视。"

书生模样的人笑得温润。

"慕容秋荻。"

绿衣佳人宛若初绽青莲,眉目间流转着江南春色,

温柔似水的模样教人见之忘忧。

笑靥如花,身姿宛如江南烟雨般婉约动人。

然而忘川却捕捉到她眼底那一抹难以消散的忧郁。

“尹天雪,”

女子身形纤弱,橘红长发垂落,斜刘海衬得她格外惹人怜惜,正如她的名字一般楚楚可怜。

经过一番介绍,几人渐渐熟悉,但也仅止于此,并非所有人都能成为朋友。

众人相互寒暄后,桌上便陷入了沉默。

除了忘川,在座的个个出身不凡,向来只有别人奉承他们,哪里需要他们主动找话题。

空气陡然凝滞。

陆小凤本是个健谈之人,可碰了几次软钉子后,索性闷头喝起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