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婉眼神迷离,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呢喃着什么。
江皎月不死心,凑近了去听。
“好妹妹,大声点,说给姐姐听听。”
江清婉打了个哈欠,双手给自己扇着风,“好热好热,怎么这么热?”
不知是不是被江清婉的哈欠给传染了,还是天气微醺醉人,江皎月竟也有了几分困意。
她甩了甩头,把困意甩在脑后强撑着耐着性子哄道:“姐姐给你打扇,好妹妹,最近爹娘为咱俩的婚事烦忧。不知妹妹可有心上人?”
“若是有,不妨说与姐姐听,我好替你去爹娘那讨个姻缘。”
江清婉脸颊红扑扑的,“太热了,快,给我拿碗冰酪来……”
话音刚落,静兰一把掀开了轿帘,轻车熟路地递过一个蓝瓷冰碗,冒着缕缕凉气。
“放心吧,奴婢时刻备着呢,大小姐要吗?”
“奴婢忘性大,差点忘了大小姐体弱不能吃冰的,那就只拿一碗吧。”
江皎月眼眸闪过阴郁,刚想发作,马车停下了。
“小姐,到了。
绿竹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江皎月只得按捺住心中不快,思量着,一个下人也敢如此僭越,等会儿自然有你们好受的。
二人轮番下了轿,落于寺庙前。
白云寺是京中圣地,端的一派恢弘端庄之象。
初春时节诸多贵人前来,倒是平添了几分生气。
裴夫人到得早,此时一见江家姐妹落地,便笑盈盈地走上前来。
江皎月嘴上扬起笑容,便先江清婉一步,俯身行礼。
“见过裴夫人,没曾想今日您也能赏光一同游园……”
但裴夫人只是轻飘飘地点了点头,目光始终置于江清婉身上,眼神温和地拉起江清婉手,热络地同她说体己话。
“婉丫头几日未见,倒是又漂亮了几分。”
江清婉服了服身子,方才偏头笑道,“裴夫人说笑了,是您赏眼,才觉得清婉好。”
“好孩子,几日不见,婉儿愈发稳重了。”
江皎月见着裴夫人拉着江清婉,眼底升起妒意。
又是江清婉。
被曼陀罗熏了那么久怎么药效还没发作。
反倒是自己……
江皎月捂着额头,脑袋阵阵发晕。
“小姐你怎么了?”朱颜问。
江皎月摆摆手。
大概是被江清婉气的。
江皎月正隐忍着,只听见江清婉虚弱的声音传来。
“不知怎么,下了轿子便有些喘不上气……我……”
裴夫人有些担忧地扶着江清婉,见她脸色泛红,确是难受,正要开口——
江皎月却一下迎了过来,神色紧张地扶着江清婉另一侧身子,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妹妹不舒服怎么不早些说。定是方才轿子太急,晃着身子了。”
江皎月说着,看了一眼朱颜,“我身子骨弱些时都是朱颜伺候我,她惯会伺候人。如今你不舒服,就让朱颜扶你过去吧。”
朱颜立马上前。
“二小姐,奴婢扶您。”
静兰和绿竹想跟着一起,江皎月开口道:
“祈福可是大事,二小姐不在,你们两个贴身伺候的代替主子尽尽心意吧。”
静兰和绿竹对视一眼。
皱着眉头应下,心不在焉看着朱颜扶着自家小姐远去。
也不知小姐有何计划,让她们按兵不动。
江清婉冲江皎月笑了笑,真是一副迷糊的模样,“那真是太谢谢姐姐了。”
裴夫人眼见这二人姐妹情深,又见江清婉应允,便叮嘱了几句好好休息的话未再作陪,只是末了多看了江皎月两眼,惹得江皎月娇着脸笑了几下。
这厢江清婉才软着身子,由着朱颜将她带到西院厢房。
一到厢房,江清婉便靠在榻上睡了,朱颜见她没反应,就从袖中掏出一张面纱系在了她脸上。
朱颜检查了几遍自己打的结,确保完全辨认不出模样后,便满意地离去了。
她前脚才将门关上,后脚江清婉便坐了起来慢悠悠地取下面纱。
……
“宝颜,快扶我去歇会儿,今日是不是有些热了……”
江皎月半个身子几乎瘫在宝颜身上。
今日明面上是为了祈福,大殿里钟声响起,可江皎月实在没力气支撑身子。
宝颜见怪不怪,自家主子的身子一向虚弱。
她搀扶着江皎月往清芷厢房而去。
绿竹与静兰对视一眼,悄然跟在俩人身后。
宝颜一心扶着自家主子,全然不知身后有人。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绿竹手刀干净利索地落下,还未进厢房门,宝颜便应声倒地。
江皎月早就不省人事,虚弱地往前跌了一跤。
绿竹冷冷看着地上两人,见计划成功,便去复命。
静兰则是一路小跑寻到了江清婉,“小姐,他们已经去了清芷厢房。”
江清婉葱白般的指节轻轻扣着桌面,“那我们请的客人也该到了。”
话音不过刚落地,房门应声而开。
“月儿,我便知你心中一定……”
薛泽穿着玄袍,头发输得一丝不苟,端的是人模人样。
一看便知他好好打理了一番才前来赴约。
谁知才推门,他的话头就止住了。
房中哪有心心念念的月儿,只有狗皮膏药似的江清婉。
江清婉悠闲地端着一杯茶,一抬头与薛泽对上了视线。
“怎么是你在这里!月儿呢?”薛泽皱起眉头,毫不掩饰他的不耐与厌恶。
“你对月儿做了什么?江清婉我警告你,你若敢伤月儿一分,我必百倍偿还!”
江清婉放下茶碗,一双眼睛如小鹿般澄澈无辜:“薛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与姐姐手足情深,我岂会害她?”
“薛大人一个外人,还是不要对闺阁女儿的事过多关注为好。”
薛泽一甩衣袖,来见心上人的喜悦也被冲淡了一多半。
“江清婉,你安的什么心思你自己清楚!”
若不是她痴缠自己。
自己早就和月儿双宿双飞了,岂会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年?
还好,这辈子一切都刚开始。
还来得及纠正这个错误。
江清婉勾唇一笑:“是吗?不如大人说清楚,我到底是什么心思?”
“你你你……”薛泽手指了她半天,也没所出个所以然来。
这种话,怎好光明正大的说出口?
江清婉真是不知廉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