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有些跛,显然是膝盖的伤口在作痛。
而我的膝盖,也跟着他每走一步,就抽痛一下。
“站住!”顾振雄厉声喝道,声音里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顾家的子孙,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
我笑了,红唇勾起的弧度充满了嘲讽。
“外人?顾董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和江月斗了十年,圈里人尽皆知。算起来,我比你们这些所谓的‘亲人’,陪她的时间都长。”
我一步步走下台阶,细长的高跟鞋跟踩在坚硬的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富有节奏的声响,像是在敲打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
“她儿子,我今天还就管定了。”
我走到顾念安面前,无视他身上沾染的灰尘,蹲下身,和他平视。
即便蹲着,穿着高跟鞋的我也比他高出许多。
“你妈让你来的?”
他点了点头,小小的身子绷得紧紧的,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弦。
他小声说:“妈妈说,如果她不在了,就来找苏锦阿姨。”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说,只有你……不会让我死。”
最后那几个字,轻得像羽毛,却在我心头砸下千斤重担。
不会让他死?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在顾家,他会死?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顾振雄已经气得脸色发青,指着我的手都在抖。
“苏锦!你别太过分!你别以为拿了个破奖就能为所欲为!信不信我让你在娱乐圈混不下去!”
“过分?”我缓缓站起身,将顾念安瘦小的身子护在身后,目光冰冷地迎上他那双浑浊又充满怒气的眼睛,“究竟是谁过分?江月尸骨未寒,你们就把她唯一的儿子丢在外面不管不问。顾晏呢?死了老婆连儿子都不要了?还是说,正忙着跟新欢庆祝呢?”
我的视线若有若无地瞟向一旁脸色发白的沈薇薇。
提到顾晏,顾振雄的气焰明显弱了下去,眼神躲闪。
沈薇薇连忙上前打圆场,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阿锦姐,你误会了。阿晏他……他太伤心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连饭都不肯吃。我们也是担心念安,才急着找过来的。”
真是完美的借口,滴水不漏。
我懒得跟他们再多费一句口舌,直接拉起顾念安冰凉的小手。
他的手很小,没什么肉,全是骨头。
“这孩子,我今晚留下了。有什么事,让顾晏亲自来跟我谈。”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一眼,牵着顾念安转身走进别墅,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重重地关上了门。
门外传来顾振雄气急败坏的咒骂声,但我都当没听见。
客厅里,暖气开得很足,驱散了夜的寒意。
我让他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去医药箱里翻找消毒水和创可贴。
他的膝盖还在流血,深色的运动裤已经被血黏在了伤口上,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我找来一把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裤腿,用棉签蘸着碘伏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污渍。
他疼得浑身一颤,小小的身体瞬间绷直,却死死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那股尖锐的刺痛再次同步传递到我的膝盖上,疼得我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这下我百分之百确定了,我和这个小鬼之间,被江月用某种我完全无法理解的方法,建立了一种诡异的痛感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