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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婉的哭声戛然而止，像是没听清我的话。
她愣了两秒，抓着我胳膊的手猛地收紧。
“你说什么？断亲？李悦，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很清楚。”
我抽回手，整个手臂被她捏得发红，却没觉得疼，比起心口的凉，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
回想起过去的期待，站在院子里，盼着他们回来的情景，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傻。
没关系，以后我不会再犯傻了。
“我救李小宝，用我的骨髓换他的命。”
“但从此以后，我和你们，和这个家，再也没有半点关系。”
李斌刚好从外面回来，听到这话，当即就炸了。
“你这个白眼狼！我们生你养你，你救弟弟不是天经地义？还敢提断亲！”
“生我，难道不是因为流掉我你就再也怀不上；养我？”
我笑了笑，想起十五年在老家吃的粗茶淡饭，想起奶奶缝缝补补的旧衣服。
“这十五年，你们给过我一分钱、一件新衣、一次关心吗？是奶奶把我拉扯大的，不是你们。”
陈婉急得眼泪又掉下来，语气却软了些，带着哀求。
“悦儿，是爸妈以前不对，以后我们改好不好？等小宝好了，我们一家三口带你一起过。”
“给你买新衣服，供你读书，再也不把你丢在老家了。”
“不必了。”
他们不是后悔，只是想要我替他们养老，只是想要吸干我的血，去饲养他们的儿子。
我打断她，从书包里翻出纸笔，放在桌上。
“空口白话我不信。要我去配型，就写这个协议。”
“写明术后李悦与李斌、陈婉、李小宝彻底断亲，互不干涉彼此生活。”
“李悦无需承担对李小宝的任何照顾义务，也无需赡养李斌与陈婉。”
“你做梦！”
李斌一把挥开纸。
“一张破纸能断得了血缘？你是李家的人，这辈子都是！”
“那就算了。”
我收起纸笔，转身就要往外走。
“反正需要骨髓的不是我，你们可以再找别人。”
“你站住！”
陈婉冲过来拦住我，眼睛通红。
“李悦，你要是不救小宝，就是杀了他！你忍心看着他死吗？”
“我不忍心。”
我看着她，语气平静。
“但我更不忍心，让自己再回到以前那种日子。”
我重新把纸铺开。
“签了，我明天就去医院配型；不签，我现在就买票回乡下，以后你们再也别想找到我。”
陈婉和李斌对视一眼，李斌的脸涨得通红，陈婉的眼泪不停往下掉，却死死盯着那张纸。
屋里静得可怕，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
最终，陈婉咬着牙，抓起笔：“我签！但你记住，你永远欠小宝一条命！”
听着这话，我只觉得有些可笑，却也懒得和他们争论。
李斌也跟着签了字，字迹潦草得几乎认不清。
我拿起协议，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掏出手机，按下录音键。
“现在，你们再念一遍协议内容，说‘自愿与李悦断亲，永不反悔’。”
他们虽然愤怒，却还是照着念了。
做完这一切，我转身走向门口，陈婉突然开口：“明天早上七点，我来接你去医院。”
我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