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不是想见我?”顾珩唇边带着浅笑,扬长尾音。

语气莫名让人浮想联翩…

任安被问题噎住,讪讪开口,“你的自恋八成是随着秒钟成倍增长。”

要命,还真被他猜中了,她是不是该去医院检查脑子。

做贼心虚,她怕被看出端倪故意打个长长的哈气,确定推拉门上锁后躲回卧室。

万籁俱寂,顾珩倏得瞳孔骤缩,眸光闪过猩红,面部青筋爆起如千条狰狞的勒痕。

身形虚晃,踉跄的朝客厅走,刚跨出半步膝盖像是绑了块硬铁,狠狠砸向地板。

顾珩卧在地板上痛苦的蜷缩,浑身如烈焰焚身又像坠入冰窟。

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太大动静,血的香甜透过贝齿刺激他的理智,清明的星眸变得混沌,似蒙上迷雾。

——

任安这天起了个大早,化上淡雅的妆容准备出发。

习惯性暼过阳台,她想到昨晚的囧事面颊一阵绯红,拍了拍脸蛋让自己清醒,没有靠近径直离开。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挡风玻璃上的雨刷器有节奏地坚守岗位。

车轮碾过路边水洼,震开朵朵小水花。

任安刚拉开包厢门,就接到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的目光,像是被迫拍了张全身CT,被人从上到下打量一番。

“呦,这不是任安嘛,这是混的不尽人意连件礼服都买不起了?”

由妲冰着身玫红色抹胸长裙,端着红酒杯为了显出手上那枚蓝宝石钻戒不停的晃。

任安不动声色地打个招呼,学着她的语气,“哎,你是谁来着?哦,咱班的有大病啊。”

“你!”由妲冰指着她,一脸怒容。

“任安,我出门就在想能不能偶遇你,结果是我来早了。”

林泽挡在两人之间,面对着任安。

由妲冰一直在寻机会和林泽说话,可他随便敷衍几句就坐在角落里不说话。

现在又和那小贱人有说有笑,高中如此现在仍是没变。

她不服气,捏紧酒杯的指尖泛白后变紫,眼不见为净,提着裙子昂首走开。

上辈子是只鹅吧。

任安静静看她这出自导自演,很是无奈。

由妲冰从高中就喜欢林泽,这人尽皆知。

可她真是恨错了人,没想到如今还自甘堕落到给富豪做情妇。

“谢谢你帮我解围啦。”任安端起酒杯和林泽碰了碰,一饮而尽。

这场同学会开的没意思,原本相互鼓励共渡高考的同学现在见面就发名片,暗自比较谁过得更好。

那段单纯美好的时光过去就是过去了,就算还是毕业照上的人,也不再是当初那颗心。

“任安好久不见啊,顾珩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他说他有事,来不了。”

任安的微笑面具快裂成渣,为什么所有人和她寒暄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候顾珩?

这么想着也就问出来,谁知对方答道:

“你们上高中那会儿不就形影不离的,我还听说你们现在住的也挺近。”

“哈…哈,是这样。”任安尴尬的笑着,后悔问这个蠢问题。

实在受不了,她决定出去透气。

没想到由妲冰从旁边过来,还泼了她一身红酒。

“呀!”

由妲冰反而比她先尖叫,成全场焦点。

“不好意思,我刚还在想怎么有股臭味飘过来,没成想撞到你。”

“不过你这身大衣看着也不值钱,我把这串项链送给你就当补偿了。”

说完就自顾自的解脖颈上的珍珠项链,还做作的把头发撩到一边。

“呵,做错事确实要赔偿,”任安勾唇轻笑,端起桌上的酒杯,“把我衣服上的污渍弄干净,完完整整的还给我。”

“至于你那项链还是好好挂脖子上吧,我有洁癖,怕脏。你的钱到底怎么来的心里没点数?我靠自己赚来的钱无论多少,至少是见得了光。”

局势剑拔弩张,所有人默默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由妲冰的手机不适宜的震动。

“是你先生吧,快接啊万一他生气了可怎么办?”任安继续轻蔑地嘲讽。

由妲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指甲陷进掌心,低声咆哮道:“你别太过分!”

“人和人乍一看都差不多,但仔细瞧就会发现有少部分人呐在进化途中掉了队,因为缺样东西,叫素质。”

任安放下酒杯又拿起来,倒在由妲冰头上。

“可对付这种人,仁慈是行不通的,得教训一番才能明白。”

不在意全场的目光和背后的尖叫,她拿上包就走。

走出酒店发现车上覆层白霜,地面也结了薄冰,这场天气预报说下的雪迟迟推了一星期才下。

寒风夹着雪轻飘飘地抚过,任安耳尖冻的发红,宛若清透的血玉。

不由得裹紧围巾,钻进车里套上羽绒服。

到家时发现冷冷清清的,顾珩没像往常一样过来做饭,竟还有些不适应。

她没有在意,烧点热水下方便面。

窗外的雪花越飘越多,像是给阳台铺上毛绒布。

她喜欢雪,想伸手去接住一瓣,看它在落在掌心悄悄融化。

任安解开推拉门的锁,踏上阳台心脏怦怦直跳,紧张的咽口唾沫催眠自己只是来赏雪,仅此而已。

心里这么想,身体倒是实诚。

她余光瞥了眼隔壁,好像没人。

拍了拍胸脯放下心来,光明正大地转头过去。

却发现顾珩躺在阳台,周围的血都被染红了。

任安喊他的名字没有回应,顿时不知所措。

她没有钥匙根本进不去,急忙拨打120叫救护车,可眼睁睁看他这么流血下去也不是办法。

走到阳台边,目测了一下距离大概一米五左右。

没…没问题的,一米五而已!上学又不是没跳过。

她把瓷砖上的积雪铲掉,迅速拿毛巾擦干,脱掉碍事的拖鞋站在阳台边。

不敢往下看,绷紧双腿咬紧牙关奋力一跳,稳稳跳进对面阳台里。

脚后跟隐隐作痛,她甩了甩跑到顾珩身边。

血已经干涸,他右边手臂上有好几道被利器划伤的痕迹。

顾珩似乎有意识,眼睛半睁透着危险,眸底闪过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