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嘤嘤嗡嗡，哭丧似的，吵得我脑仁疼。
一股子铁锈混着烂泥的怪味拼命往鼻子里钻，熏得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身上哪儿哪儿都疼，跟散架似的，尤其是胸口，憋闷得厉害，喘口气都扯着五脏六腑一起抗议。
“呜…大师兄…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大师兄！撑住啊！”
“该死的魔修！我们跟他们拼了！”
“呜呜呜呜…大师兄…呜呜呜…”
楼下那家搭灵棚的乐队活儿太糙，哭得调儿都不对？
我费力地把眼皮撬开一条缝。
模糊的光线照进来，好几颗脑袋挤在我上方，一个个披头散发，穿的跟唱戏的似的，古装剧群演跑错片场了？
视线慢慢对焦。
凑得最近的是个圆脸小姑娘，梳着双丫髻，眼睛肿得跟桃儿似的，泪水糊了满脸，正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珠子。
她见我睁眼，猛地吸了下鼻子，爆出一声更凄厉的哭嚎：“大师兄！大师兄你醒啦？！太好了！呜呜呜…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呜呜呜…你的本命法器…被…被那些杀千刀的魔修打碎了哇…”
她这一嗓子，嚎得我差点又背过气去。
师兄？本命法器？啥玩意儿？
混乱的记忆碎片轰地涌入脑海。
我一个刚从小区的白事棚子下来的唢呐匠，居然穿成了什么音宗的大弟子林辰。
刚才在秘境里为保护师弟师妹，被一群黑袍魔修围殴，让人一招黑虎掏心捅了个对穿，昏死前还听见自己法宝“咔嚓”碎裂的声响。
俩记忆一搅和，我懵了。
我艰难地转动眼珠子，目光落在手里死死攥着的那半截玩意儿上。
乌漆嘛黑的木质管身，上头嵌着几块裂开且暗淡无光的灵玉，喇叭口碎得只剩一小半，边缘参差不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凄凉。
这破玩意儿…是我的本命法器？唢呐？！
搞了半天，跨宇宙、跨位面，老子还是个吹唢呐滴？！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涌上心头，差点没把这具重伤之躯直接送走。
小师妹还在嚎丧，其他几个师弟师妹的也围在旁边抹眼泪，一个个悲悲切切，活像我已经凉透。
远处打斗声、叫骂声和某种阴邪乐声交织传来，听得人气血翻腾。
魔修还没走，师弟师妹仍在苦战。
看来那帮魔修还没走，师弟师妹们还在苦苦支撑。
就这气氛，就这环境，就我手里这唢呐。
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使命感直冲天灵盖！
破是破了点儿，但还能凑合吹响。
这活儿，我熟啊！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把那半截破唢呐塞到嘴边，嘴唇抵上冰冷的哨片。
小师妹的哭声戛然而止，惊恐地瞪大眼睛：“大师兄？！你干嘛？！你的伤…”
“呜—哇—！”
一声唢呐音猛地炸响！音调起得极高，因为喇叭口碎了，带着跑调儿的怪异，难听得惊天动地，足以让任何活物退避三舍。
正是我闭着眼睛都能吹出花来的经典曲目《大出殡》的开头！
这一嗓子出来，效果立竿见影。
离我最近的师弟师妹们“嗷”一嗓子，原地蹦起三尺高，齐刷刷打了个寒颤，脸上的悲伤瞬间冻结，转化为极致的惊恐和茫然，直勾勾地看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