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僵硬地、一点一点地、极其缓慢地扭动仿佛生了锈的脖子,再次望向那面巨大的落地窗。
血月的光辉,此刻浓稠得如同血浆,几乎要从窗外滴落进来。
街道上,刚才还狂热游行、吟唱的所有人,全都像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保持着前一刻的姿势,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们的脸在血月下是一片死寂的青灰色,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集体陷入了某种深度的催眠或……死亡。
而被他们抬在中央的那尊巨大的、可怖的Bomoh神像——
它那指向我的、藤编的干枯手臂,先是缓缓地、缓缓地放了下来。
然后,在一片死寂之中,它那颗巨大的头颅,再次发出了“嘎吱……嘎吱……”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干涩声响。
它开始……转动。
不是搜索式的转动,而是精准地……再次面向我。
它脸上那狰狞的油彩,在血月下仿佛活了过来,开始缓慢地流动。
接着,最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11 邪灵低语
它那张着的、龇着牙的巨口,嘴角的部位,猛地向上撕裂开来!
不是油彩脱落,而是真正的、物理上的撕裂!构成它嘴巴的藤条和棕榈叶纤维根根断裂,向耳根处蔓延,越裂越大,最终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漆黑深邃的洞口,仿佛直达无底深渊!
然后,一个声音,从那个撕裂的、漆黑的巨口中发了出来。
那声音干涩、扭曲、沙哑,像是无数年没有转动过的门轴在摩擦,又夹杂着电流不稳的滋滋杂音、纸片摩擦的窸窣声,以及……无数个不同声线、不同语言(马来语、汉语、甚至更古老的语言)的痛苦呻吟和绝望哀嚎混合在一起的背景音。
然而,在这恐怖混合音效的最表层,清晰可辨的,是——
我奶奶的声音!
但那声音里充满了非人的、贪婪的狂喜和一种冰冷的、电子合成般的质感:
“血锁……已开……”
“百年的锚定……今朝解脱……”
“血脉的芬芳……净魂的纯粹……”
12 无形之绳
“找到了……”
那尊裂口的神像,在所有僵立人群的死寂衬托下,用它那巨大漆黑的裂口,对着我,发出了无声的、却比任何声音都恐怖的狞笑。
它再次抬起那只刚刚放下的、干枯巨大的手臂,不再是简单的指向,而是……
五指张开,然后缓缓地、带着一种无可抗拒的威严和诱惑,向我——
做出了一个清晰的、缓慢的、
“过来”的召唤手势。
与此同时,我腕间那滚烫灼人的红绳,搏动得更加剧烈了,并且开始产生一股清晰的、向前拉扯的力量!
仿佛它已经不再是守护我的锁,而是变成了……连接我与楼下那尊恐怖神像的绳索!
而绳索的另一端,正在无情地将我拉向深渊。
那尊裂口神像的召唤手势,带着一股无形的、庞大的吸力。我脚下的地板仿佛变成了倾斜的滑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了一步。腕间红绳的灼烫感变成了尖锐的刺痛,那向前拉扯的力量清晰无比,像是有无数根冰冷的丝线缠住了我的灵魂,正被那神像巨口中的黑暗一点点拖拽出去!
13 黑暗吞噬
“不!”我发出一声嘶哑的尖叫,求生本能终于压倒了冻结的恐惧。我猛地向后倾倒,身体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板上。但这摔倒反而暂时中断了那股直接的牵引力。我手脚并用地向后疯狂蹬爬,直到脊背再次撞上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