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我指挥着小太监们摆放花盆，既要衬托亭中美景，又不能喧宾夺主，还得考虑娘娘赏花时的视线角度——这都是当年布置红毯站位、新闻发布会背景板练出的本能。
刚摆放妥当，一阵香风袭来，环佩叮当，丽嫔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袅袅婷婷地来了。
她穿着一身绯色宫装，云鬓金步摇，眉眼精致却带着一股凌厉的傲气。她扫了一眼摆放好的花盆，没立刻发表意见，径直走到主位坐下，接过宫女递上的茶盏，慢悠悠地拨着茶沫。
气氛有点凝滞。御花园的管事太监额头已经开始冒汗。
我跪在角落，心跳如擂鼓，脑子里飞快过着丽嫔的喜好背景——听说她出身将门，最近前朝她父亲好像刚立了功，圣眷正浓，喜欢听好话，喜欢被捧着。
果然，丽嫔喝了两口茶，纤纤玉指随意地指向那盆开得最好、绿意最正的古朴绿牡丹，眉头微蹙：「这花瞧着没什么精神头，颜色也俗气，换了吧。」
御花园管事太监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这已经是库里最好的一盆了！
我内心：来了来了！甲方开始挑刺了！否定你的方案以示权威！应对策略 B启动！
我立刻膝行半步，滑跪上前，磕了个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十足的诚恳：「娘娘容禀，此绿牡丹名『碧波倾天』，花色并非俗绿，而是如初春湖心破冰那一霎的碧色，澄澈通透，日光下细看，还有淡淡金纹，世间罕有。奴婢听闻娘娘近日得陛下盛赞『丽质天成，皎若明月』，此花之清雅高洁，正配娘娘今日之华彩，亦如明月映碧波，相得益彰，旁人如何能及万一。」
亭中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宫人都屏住了呼吸。
丽嫔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我这个不起眼的小太监身上，带着明显的惊讶和审视。她仔细看了看那盆绿牡丹，又抬眼看了看我，忽然「噗嗤」一声轻笑出来，那凌厉的眉眼瞬间柔和了不少。
「好一张巧嘴儿。」她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抬起头来。」
我依言抬头，依旧垂着眼，不敢直视，做足了恭敬温顺的姿态。
「倒是机灵，会说话。赏。」
一枚沉甸甸的、小巧精致的银锞子丢到了我面前。
「谢娘娘恩典！娘娘千岁！」我重重磕头，后背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内心狂喜：Yeah！方案通过！甲方满意！还有额外奖金！老娘宝刀未老！
因为这次「卓越的公关危机处理」，我在宫里底层太监宫女中小小出了一把名。都说花房来了个嘴特别甜、运气特别好的小太监，连丽嫔娘娘都赏了。
没过几天，翊坤宫缺人的消息传来，丽嫔竟亲自点名，要了我过去。
消息传到花房，众人看我的眼神顿时复杂起来，有羡慕，有嫉妒，但更多的……是同情。
王姐姐偷偷拉住我：「小栗子，去了那儿可得多长几个心眼！丽娘娘……」她欲言又止。
张公公在我临走时，破天荒地又多说了句：「去了那儿，眼睛亮些，嘴巴……更要把住门。少说，多看。」
我感激地点头。内心 OS：明白！不就是从分公司项目部调任集团总裁办嘛！还是伺候最高领导之一的贴身秘书！压力大，机会更大！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