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他抬起头,扶了扶眼镜,对我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礼貌又带着点疏离的微笑:“大雄?你也来听胖虎君演唱会啊。难得的课外集体活动,多参与是好事。”他的语气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就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啊……嗯,是、是啊。”我干巴巴地回应,心里嘀咕着规则4的警告,不敢多看他那双过于清澈理智的眼睛,生怕里面藏着什么我看不懂的算计。他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目光又重新落回书页上,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履行了一个必要的社交程序。

胖虎跳上木箱,清清嗓子,发出类似生锈门轴摩擦的声音,然后开始了他鬼哭狼嚎的独唱。那声音像是有实体攻击,折磨着耳膜和神经。小夫在一旁卖力地鼓掌叫好,表情夸张到扭曲。

我跟着机械地拍手,手心冒汗。静香也轻轻鼓掌,嘴角保持着完美的微笑弧度。出木杉合上书,扶了扶眼镜,鼓掌的动作斯文而标准,无可挑剔。

规则4:警惕被称为出木杉的人的智慧。过分的聪明意味着危险。

他的表现太正常了,正常得像教科书里走出来的模范生,反而在这片诡异中显得格外刺眼。

胖虎唱得更起劲了,破音和走调冲击着空气。我必须做点什么,不能一直被困在这里。

胖虎的“歌声”如同实质性的音波攻击,摧残着耳膜和理智。我机械地拍着手,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把刚才的恐惧都吐出来。但就在这纯粹的噪音折磨中,我的大脑因为极度紧张和规则带来的高度敏感,竟然捕捉到一丝异样——胖虎那完全失控的、野兽咆哮般的破音和走调里,似乎隐约夹杂着几个极其短暂、极不协调的、像是被硬生生“卡”进去的怪异音节,它们尖锐地刺破吼叫,转瞬即逝。

“……吱嘎……妹……嘶啦……房……嗡……规……咳……则……”

我猛地一个激灵,冷汗唰地下来,拍手的动作都僵住了。不是错觉!这根本不是唱歌!这噪音里被强行嵌入了一种扭曲的、痛苦的暗语!是真正的胖虎在试图传递信息?还是这个扭曲世界的规则本身借他之口在提示?抑或是……陷阱?

“胖妹……房间……规则……”这几个破碎的词组在我脑中疯狂碰撞,瞬间与那张初始规则纸条的“初始篇”字样联系起来!难道后续规则……

我死死盯住还在投入地制造灾难的胖虎,他面目狰狞,满头大汗,那双瞪大的眼睛里除了惯常的霸道,似乎还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被困住的痛苦和焦急。

目光扫视四周,最后落在胖虎家二楼那个熟悉的窗口——胖妹的房间。

胖虎的妹妹,那个热爱漫画、体型和哥哥不相上下的女孩……如果是“规则”,会不会藏在那里?胖虎家现在没人,是最好的机会!

趁着胖虎唱到一段高音(更像是垂死挣扎的咆哮),所有人都下意识缩脖子闭眼的瞬间,我猛地弯腰,利用木箱和人群的遮挡,手脚并用地朝胖虎家屋后爬去。小夫似乎瞥见了一下,但我没管,心脏快要跳出喉咙。

胖虎家后门没锁。溜进去,浓重的酱油和油炸食物的味道扑面而来。屏住呼吸,踮着脚走上楼梯,木质楼梯发出轻微的呻吟。胖妹的房间门没关严,里面传来少女漫画主题曲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