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意外之诺
深秋的寒雨敲打着医院的玻璃窗，在走廊上投下冰冷的光影。
顾夜白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透过那块小小的观察窗，看着里面浑身插满管子的楚西澈。他的表弟，也是他最好的朋友，此刻正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只有心电监护仪上起伏的曲线证明生命还在延续。
“颅内出血，多处骨折，肺部挫伤...”医生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72小时危险期，即使醒来，后续的康复也会很漫长。”
顾夜白的指节捏得发白，脸上却依然保持着惯有的冷静。作为顾氏集团的掌舵人，他早已习惯将情绪深埋于冰冷外表之下。
“夜白。”一个温和而疲惫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顾夜白转身，看见舅舅楚明远和一位年轻女子正向这边走来。那女子他认得——苏念晚，西澈大学时代就认识的女孩，也是西澈出事前最后一通电话里提到的人。
“舅舅。”顾夜白微微颔首，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苏念晚。
她穿着一件浅米色风衣，长发简单束在脑后，脸上未施粉黛，眼圈泛红，显然是哭过。即使是这样仓促而不修边幅的状态，她依然有种动人的清丽，尤其是那双眼睛，明亮而温柔，此刻盛满了担忧与悲伤。
“西澈怎么样了？”楚明远急切地问，声音带着颤抖。
“还没有脱离危险。”顾夜白的声音低沉，“医生说要等待。”
楚明远踉跄一步，顾夜白及时扶住了他。这位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中年男子，此刻只是个担心儿子的普通父亲。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楚明远喃喃道，突然抓住顾夜白的手臂，“夜白，西澈一直最听你的话，你一定要帮他，公司那边...”
“我已经安排好了，”顾夜白平静地说，“西澈负责的项目我会暂时接管，不会出乱子。”
楚明远点点头，目光又投向监护室内的儿子，老泪纵横。
苏念安静地站在一旁，双手紧紧交握，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病房内的楚西澈。顾夜白注意到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和她努力克制的抽泣。
三小时后，楚明远因体力不支被劝回家休息，答应明天一早再来。顾夜白以需要处理公司紧急事务为由留了下来，苏念晚则坚持要守在医院。
夜深了，医院走廊安静下来，只剩下偶尔走过的值班护士的脚步声。
顾夜白处理完几封紧急邮件，抬头看见苏念晚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观察窗前，像一尊固执的雕像。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西澈喜欢的女孩类型，温柔，坚韧，有着艺术家特有的敏感与执着。他记得西澈曾兴奋地告诉他，念晚是多么有才华的画家，虽然为了生计暂时在做插画工作，但梦想是举办自己的画展。
“你去休息一下吧。”顾夜白走到她身边，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些。
苏念晚似乎被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到，微微一颤，转过身来。当她抬头看向顾夜白时，他注意到她的眼睛比几小时前更红了，脸色也更加苍白。
“我不累，”她轻声说，声音有些沙哑，“我想等他醒来。”
“西澈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的。”顾夜白说，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关切。
苏念晚勉强笑了笑：“他总是说我不懂得照顾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