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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用消毒水的味道刺鼻,混合着某种廉价香氛的甜腻,萦绕在狭小的卫生间里。
林薇坐在马桶盖上,指尖发凉,盯着洗手台上那支小小的验孕棒。
白色的显示窗里,两道清晰的红色横杠,如同命运的判笔,斩落下来。
心脏先是骤停,随即疯狂擂鼓,撞得胸腔生疼。她下意识捂住小腹,那里平坦依旧,却已然天翻地覆。
手机在掌心震动,屏幕亮起,推送着本市最新的娱乐头条。
【傅氏集团总裁傅斯年一掷千金,为当红影星苏晴海上庆生,奢华游艇盛宴曝光!】
配图是游艇甲板,傅斯年西装革履,身姿挺拔,正微微倾身,为一身白裙、笑靥如花的苏晴海点燃蛋糕上的蜡烛。画面唯美,灯光璀璨,他侧脸的线条冷峻又专注,是她从未拥有过的温柔。
指尖划过屏幕,放大那张照片,每一个细节都像淬毒的针,扎进眼里,刺进心里。
胃里一阵翻滚,她冲回马桶边干呕,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
她扶着冰冷的瓷砖墙壁,慢慢直起身。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眼下带着疲惫的青灰,眼神里是巨大的茫然和……一丝终于落定的绝望。
够了。
真的够了。
五年了,她像个影子一样跟在他身边,揣摩他每一个眼神,迎合他每一个喜好,安分守己,不争不闹,甚至在他母亲刁难、苏晴海明里暗里挑衅时,都自觉替他省去麻烦。
她以为滴水石穿,总有一天能捂热那颗冷硬的心。
原来不过是笑话一场。
他需要的是一个懂事的摆设,一个不惹麻烦的床伴,一个在他有需要时随时出现、在他不需要时自动隐身的影子。
而不是一个妻子,一个孩子母亲。
林薇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带着铁锈般的决绝,直冲上头顶。她拧开水龙头,用冷水狠狠扑了脸,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冰冷刺骨,却让她异常清醒。
她走进卧室,打开衣帽间。他的区域,西装、衬衫、领带,排列得一丝不苟,价值不菲。她的区域,只占据一个小小的角落,寒酸得像临时寄居。
她拖出最大的行李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衣服,鞋子,护肤品,一件件,收得又快又稳。
梳妆台上,他唯一一次出差回来随手买给她的那条廉价丝巾,她犹豫了一秒,扔进了垃圾桶。
走到浴室,她的牙刷,毛巾,洗面奶,甚至那瓶他用过一次说味道还不错的沐浴露,全部扫进收纳袋。
一点痕迹都不要留下。
就像她从未出现在这栋昂贵的、冷清的、从未属于过她的别墅里一样。
手机还在不断震动,是他的助理发来的消息,提醒她傅总今晚不回来,以及明天需要送洗的西装款式。
她看了一眼,直接划掉。然后,找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编辑短信。
“傅斯年,我们结束了。”
打字,发送,拉黑号码,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迟疑。
心脏像是被剜了一块,空落落地疼,却又有一种近乎残忍的轻松。
三个小时后,林薇站在路边,拖着那个塞得鼓鼓囊囊的行李箱,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栋灯火通明的别墅。它像一座精美的笼子,囚了她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