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家废墟上空，那仓惶逃窜的金色飞舟留下的空间涟漪尚未完全平复。
广场上，一群“新手村菜鸟”还保持着被化神威压摁趴下的姿势，脸上的惊恐尚未褪去，就又目睹了自家老祖宗用半块饼羞辱走中州姜家化神长老的玄幻场面。
大脑过载，CPU集体干烧，眼神呆滞，如同一群被雷劈过的蛤蟆。
虞渊把最后一点饼渣拍进嘴里，咂咂嘴，似乎对狗尾巴灵谷饼的口感还算满意。他环视一圈，看着这群呆头鹅，眉头一拧：
“都愣着修仙呢？姿势摆好！呼吸别停！那个谁，口水擦擦！没出息的样子！”
众人一个激灵，慌忙重新趴好，继续吭哧吭哧地模仿灵龟，只是眼神总忍不住往虞渊那边瞟，充满了敬畏、好奇以及一种“我是谁我在哪我刚刚看到了啥”的茫然。
虞渊溜达到穆寒洲身边。穆寒洲依旧垂手而立，冰雕脸上毫无波澜，仿佛刚才只是随手赶走了一只吵闹的苍蝇。
“老穆啊，”虞渊摸着下巴，“咱这家徒四壁的，防御是暂时够了，但不能光挨打不还手啊。得整点能主动出击的、能镇场子的玩意儿。”
穆寒洲微微躬身：“请老祖宗示下。寒洲可炼制一些……”
“打住。”虞渊摆手，“你那手法太高端，浪费材料，杀鸡用牛刀。得因地制宜，可持续发展。”
他目光在废墟里扫荡，最后定格在那一大堆被劈碎、砸烂、灵气尽失的破烂法器残骸上。这些都是昨夜战死族人的遗物和库房存货，已然彻底报废。
虞渊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有了！废物利用，低碳环保！”
他走到那堆法器残骸前，随手捡起一柄断成三截的飞剑，又扒拉出几个裂开的盾牌碎片，一个焦黑的丹炉盖子，甚至还有半只不知道哪个倒霉蛋被轰碎了的灵靴。
众人看得莫名其妙。老祖宗这是要……捡垃圾？
只见虞渊把那堆破烂拢到一块，然后伸出右手，掌心向下，对着那堆废铜烂铁。
没有灵光闪耀，没有法诀吟唱。
但他掌心下方的空间，开始微微扭曲，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能熔炼万物的无形力场悄然生成。
那堆破烂法器残骸，在这力场中，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开始软化、分解、熔融！杂质被瞬间气化湮灭，只剩下最精纯的材料本源，如同流动的彩色水银，在空中汇聚、交融！
短短几个呼吸，一大堆废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篮球大小、闪烁着七彩金属光泽、散发着惊人锐气的液态球体！
虞渊另一只手凌空刻画，几个简单却玄奥到极点的符文被打入那液态球体之中。
“凝。”
他轻吐一个字。
那液态球体骤然收缩、塑形、冷却！
光芒散去。
一尊高约三尺、通体呈现暗哑金属光泽、造型……极其抽象奇特的金属造物，悬浮在半空之中。
它大致是个椭球体，表面布满了不规则的多边形切面，底下撑着三条长短不一的细腿，看上去像个喝醉了酒的金属蜘蛛和某种现代艺术品的结合体，丑得很有个性。最关键的是，它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就像一块凡铁。
众人：“？？？”
就这？老祖宗忙活半天，就炼了这么个丑东西？看起来还不如原来那堆破烂呢！
虞渊却满意地点点头，屈指一弹。
一滴“醉千秋”酒液飞出，精准地落入那金属造物顶部一个不起眼的小孔里。
“嗡——”
那丑东西猛地一震！表面那些多边形切面瞬间亮起幽幽蓝光，三条细腿稳稳站立，顶部裂开一个小口，伸出一根短短的、同样闪烁着蓝光的金属管。
它“脑袋”转了转，蓝色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锁定在广场边缘一块半人高的、用来测试力道的巨型玄铁靶子上。
那是虞家子弟平日练功所用，坚硬无比，元婴修士也难以轻易损坏。
下一刻，在所有人懵逼的注视下。
那丑东西的金属管口，蓝光急速汇聚！
“咻——嗤！”
一道细长的、近乎透明的蓝色射线，以超越闪电的速度，瞬间命中玄铁靶子！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没有灵力冲击。
那坚硬的玄铁靶子被射线命中的地方，直接消失了一个拳头大的洞！边缘光滑如镜，仿佛被某种极致的力量瞬间湮灭！连一丝青烟都没冒出来！
整个广场，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那丑东西转动时发出的轻微“嗡嗡”声，以及它管口残留的、令人心悸的蓝色微光。
所有趴着的虞家子弟，脖子伸得老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
老祖和几位长老倒吸一口凉气，骇然地看着那玄铁靶子上的圆洞，又看看那尊丑了吧唧的金属造物。这……这是什么恐怖玩意？！其威力，恐怕足以轻易洞穿金丹修士的护体灵光！甚至对元婴修士都有威胁！
而且，它完全没有灵力波动！这意味着极难被神识探测和预警！
穆寒洲冰蓝色的瞳孔中，也闪过一丝惊异。他能感觉到，那蓝色射线中蕴含的，是一种极其纯粹、高度凝聚的毁灭性能量，并非寻常灵力驱动，其原理……他甚至无法完全看透！
虞渊走过去，拍了拍那丑东西的“脑袋”，发出砰砰的金属声。
“搞定！一代原型机，‘穷逼快乐筒’一号！”他得意地宣布，“看见没？纯物理超度，法力驱动，节能环保，主打一个便宜量大管饱，艺术就是爆炸！嗯……虽然没爆，但效果差不多。”
众人：“……”穷逼快乐筒？这名字……真是又心酸又贴切……
“老穆，”虞渊招呼道，“看懂流程没？”
穆寒洲凝视着那“穷逼快乐筒”，缓缓点头：“虽原理玄奥，但炼制过程已记下。”
“行，那这活儿交给你了。”虞渊大手一挥，“就照着这个标准，用这些破烂，先搓他百八十个出来，围着咱们这新手村摆一圈。自动索敌，能量不够就吸点日月精华，或者找老穆你给它充点电。”
让一位半步化神极境的大能……负责搓这种名为“穷逼快乐筒”的低级法器？还是批量生产？
穆寒洲脸上没有任何不满，反而像是接到了什么神圣使命，郑重躬身：“是，寒洲领命。”说完，真的就开始面无表情地收集地上的法器残骸，徒手搓起了“快乐筒”，效率高得吓人，眨眼间又一个丑东西成型。
虞家众人看着那位冰雕大佬任劳任怨地搓着铁疙瘩，世界观再次受到猛烈冲击。
虞渊则背着手，又开始在广场上溜达，监督那群“王八吐息”。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觉得有点无聊，又溜达到正在努力模仿灵龟的虞清旁边。
小丫头练得满头大汗，小脸憋得通红，姿势倒是标准了不少。
虞渊看了一会儿，突然道：“清清啊，想不想学点更带劲的？”
虞清一愣，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
虞渊咧嘴一笑，露出白牙：“比如……怎么用最少的灵力，最刁钻的角度，给刚才那种飞舟的屁股上来一下，让它螺旋升天？”
虞清眼睛猛地瞪大了！
周围竖着耳朵偷听的子弟们，呼吸也瞬间急促起来！
刚才那飞舟的嚣张和老祖宗的反击，他们可都看在眼里！给那种飞舟的屁股来一下？想想都……刺激！
“看好了！”虞渊也不废话，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
他目光随意地瞥向远处天空——那里正好有一群南迁的灵雁飞过。
他手腕轻轻一抖。
咻！
小石子无声无息地消失。
下一刻，远在数里之外，雁群中最后面一只正优哉游哉扇着翅膀的大雁，突然“嘎”地一声怪叫，屁股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蜇了一下，猛地一个倒栽葱，打着旋儿就朝着地面坠落下去，引得雁群一阵混乱。
虞渊拍拍手：“看见没？这叫打鸟术！啊不是，这叫《微芒》！灵力微如芥子，劲道凝于一点，破防于无形，专治各种花里胡哨！想学不？”
整个广场上，所有子弟的眼睛都亮了！绿油油的，跟饿狼似的！
这可比趴在地上学王八有吸引力多了！
“想学！老祖宗教我！”不知谁先喊了一嗓子。
“老祖宗！我想学那个‘快乐筒’！”
“老祖宗！我想学怎么让人跳舞！就昨天你让那个幽影阁长老跳的那种！”
“老祖宗……”
一时间，请愿声此起彼伏，气氛空前热烈。连那份对中州姜家的恐惧，都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对“阴人神技”的渴望冲淡了不少。
虞渊看着这群突然变得嗷嗷叫的家伙，满意地点点头。
“行！都有份！只要你们基础打得好，少爷我这里歪门邪道……啊不是，是奇技淫巧多的是！”
他大手一挥，豪气干云。
“咱们虞家以后的口号就是——”
他顿了顿，声音传遍广场：
“基础要牢，阴人要刁！”
“打不过就摇人，摇不来人就开炮！”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众人：“？？？”
虽然听起来好像有哪里不对，但为什么……感觉热血沸腾的呢？！
连正在搓“快乐筒”的穆寒洲，动作都微微顿了一下。
老祖虞万年捂着额头，感觉刚修复好的道心又有点隐隐作痛。
这位老祖宗……到底要把虞家带往何方啊？！
但看着那群眼中重新燃起火焰、甚至开始琢磨怎么阴人的子弟们，他又莫名觉得……
或许，这样……也不错？
至少，活着，还有盼头，还能折腾。
虞渊看着重新焕发出生机的广场，嘿嘿一笑，深藏功与名。
他又从怀里摸出那坛“醉千秋”，美滋滋地灌了一口。
教育嘛，就得从实际出发，因材施教。
这帮小子底子差，心气蔫，正儿八经的大道暂时是指望不上了，先学点保命阴人的绝活，把自信和狠劲练出来再说。
他抬头，望了望中州的方向，眼神微眯。
姜家……璇玑姐……
他晃了晃酒坛，低声自语：
“姐，别急。”
“等我把这帮小崽子们捯饬得人模狗样……”
“就带他们去中州。”
“给你……好好‘长长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