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夏天吓得“嗷”一嗓子,差点把手里的筷子和碗一起扔出去;阿公则一点不怕,反而兴奋地指着空中乱窜的鬼娃,像个老小孩一样嚷嚷:【诶!这个娃娃飞得比电视里那个武生好看多了!还会转圈圈!】夏宇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计算,护着手里的购物小票猛地抬头,皱着眉躲避那带起阴风的鬼影,无奈地喊了一声:“夏美!”

而那鬼娃,显然是憋闷久了,玩心大起。它在空中盘旋了几圈,那双猩红、毫无生气却闪烁着恶作剧光芒的眼睛猛地锁定了目标——沙发上那个因为极度恐惧而全身僵直、脸色发白、几乎无法动弹的陌生面孔,林薇。

似乎觉得这个新来的、散发着浓郁恐惧气息的“玩具”格外有趣,鬼娃发出一声更加尖利刺耳的嬉笑声,猛地调转方向,裹挟着那股冰冷彻骨、带着腐朽气息的阴风,直直地、速度极快地朝着林薇的面门扑了过来!

冰冷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林薇吓得瞳孔放大,尖叫卡在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下意识地猛地闭上双眼。与此同时,她的脑中瞬间被鬼娃那混乱、癫狂、充满无尽恶作剧和一丝恶意戏弄的思维填满,尖利的笑声和混乱的影像在她脑海里爆炸开来,几乎要撕裂她的神经!

就在那惨白诡异的虚影即将碰到她脸颊的前一刹那——

昨夜的鬼娃惊魂最终以雄哥和阿公联手,一个吼叫一个念咒,强行将那嬉笑乱飞的诡异娃娃虚影压制回夏美体内而告终。夏美被雄哥揪着耳朵狠狠训斥了一顿,耷拉着脑袋,像只霜打的茄子,保证下次再也不敢随便召唤鬼娃。

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让林薇心有余悸,后背的凉意久久不散,她也因此更直观地认识到夏家所涉及的“异能”世界是何等光怪陆离与潜在的危险。

但更重要的是,在鬼娃扑来的那一刻,夏宇那几乎是不假思索、下意识将她拉到身后护住的动作,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她心中漾开一丝异样的、带着暖意的涟漪。他似乎,并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完全排斥和漠视她的存在?这个发现让她在不安中生出一点点微小的希望。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老式公寓的窗户洒进客厅,仿佛驱散了昨夜残留的些许阴冷气息。林薇更加尽职地扮演起“财务助理”的角色,她将夏宇书桌上那些零散的票据收拢好,坐在桌前,认真地逐一核对、分类、记录在崭新的账本上,字迹工整清晰。

夏宇在一旁整理书包,偶尔瞥见她高效且条理分明的工作状态,虽然依旧话不多,但紧抿的唇角线条似乎柔和了些许,眼中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满意。【效率确实很高,省了我不少事。】他心想着。

两人之间的气氛比起最初的冰冷疏离,无疑缓和了许多。下午,夏宇需要去附近的银行办理一些转账和存取款业务,林薇自然默默跟随。

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她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一个既能享受到以夏宇为中心半径约两米左右的“绝对静音”、又不至于贴得太近惹他反感的精准距离,像一颗保持着稳定轨道的卫星。

就在他们经过一个略显嘈杂的十字路口,等待红灯时,一阵极其微弱、却如同毒蛇信子般充满了贪婪和恶意的思维碎片,混杂在周围嘈杂的心声中,异常突兀地钻进林薇毫无防备的脑海:【……就是那小子……夏家修车铺那个看起来很好捏的……好像还是个学生仔……看他样子经常去那边银行……身上肯定有点油水……下次摸清他规律,找个没人的巷子……】

这念头冰冷而卑劣,带着明确的企图!林薇猛地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她迅速而警惕地朝思维波动的来源方向看去——只见街角垃圾桶旁,蹲着一个穿着花衬衫、头发油腻、眼神闪烁躲藏的男人,正叼着烟,用一种不怀好意的、评估猎物般的目光,死死盯着夏宇略显单薄的背影和手中的帆布书包。

这股恶意比起图书馆外那群目标明确的黑衣人要弱上许多,更像地痞流氓的见财起意,但却更加具体,针对性极强!

林薇的心脏再次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紧,几乎无法呼吸。又是针对夏宇的!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就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计划抢劫!她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快走两步,缩短了与夏宇的距离,轻轻伸出手,指尖带着微颤,拉了下夏宇的衬衫衣角。

夏宇感觉到拉扯,略带疑惑地微微侧头。林薇仰起脸,脸色有些发白,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慌和急切,目光快速地瞥了一眼那个混混的方向又立刻收回:“刚才……刚才那边垃圾桶旁边那个人,一直、一直盯着你看,眼神好可怕……好像不怀好意……我们快点走好不好?”

她这次学聪明了,紧紧遵循着“普通人的观察”这个设定,只描述自己看到的“现象”,绝不涉及任何超自然的“预感”或“读心”。夏宇脚步一顿,清冷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他不动声色地顺着林薇示意的方向极快地瞥了一眼。

那个蹲着的混混模样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注视,立刻做贼心虚地移开视线,假装低头弹烟灰。夏宇的眼神沉了沉,镜片反射出冰冷的光【又是这种不入流的小混混?看来是被盯上了,麻烦。】

他没有多问,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简洁地应了一声“嗯”,随即立刻加快了脚步,带着林薇迅速而又不显慌乱地穿过已然亮起绿灯的人行道,离开了那个令人不安的街口。

处理完银行的事情,走在相对安静一些的回家路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沉默着的夏宇突然开口,语气平静无波,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精准地砸向林薇紧绷的神经:“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他脚步未停,目光平视前方,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第一次在图书馆,你好像也提前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坚持要立刻离开。”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林薇瞬间僵住的侧脸上,那目光冷静、锐利,带着不容回避的探究,“林薇,你的观察力,或者说,你对危险的直觉,是不是好得有点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