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踉跄着刷闸机，走进了深夜的地铁站。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铁锈混合的怪味，冰冷而潮湿。站厅空旷得吓人，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顶灯坏了几盏，剩下的也有气无力地闪烁着。
他刚结束连续第四天的疯狂加班，大脑像一团被榨干的海绵。至于今天收到的分手短信……他麻木地揉了揉脸。现在的他，连悲伤都觉得费力。
站台异常冷清，看不到其他候车的人。只有远处广告牌上模特的笑脸，在惨白灯光下显得僵硬而诡异。列车进站的呼啸声由远及近，听起来似乎比平常更加嘶哑和沉重。
一辆看起来颇有年头的列车缓缓停稳。车厢外壳布满难以名状的污渍。门开了，内部的灯光是一种昏黄色。
林夜没多想，疲惫战胜了心底一闪而过的细微违和感，抬脚迈进了离他最近的那节车厢。他身后，一个穿着西装、满脸焦虑的中年男人一边对着电话压低声音抱怨着项目进度，一边也跟着挤了上来，嘴里还嘟囔着：“这什么破车，平时这时候都没人了……”
车门合拢，发出“噗”一声如同叹息的闷响。
车厢里并不空。除了林夜和那个中年男人，角落里还有一个穿着高中校服、戴着耳机看手机的女生，一个穿着环卫工马甲、靠着柱子打盹的老人。
列车启动了，运行的噪音格外大，哐当哐当。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突如其来的寒意让林夜猛地睁开了眼睛。
灯光不知何时变成了令人不安的暗红色。车厢壁变得斑驳，露出了底下锈蚀的金属，玻璃窗上蒙着一层厚厚的、油腻的污垢，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搞什么鬼？灯坏了？”中年男人不满地抬起头，对着空气抱怨，似乎还没完全意识到状况。他对着手机“喂”了几声，“妈的，没信号了？”
那个女学生也摘下了耳机，惊恐地四下张望，身体微微发抖。环卫工老人惊醒了，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嘴里喃喃着：“又来了…又来了…”
以及，在林夜斜对面，一个戴着鲜红色鸭舌帽的男人，帽檐压得极低，双手规整地放在膝盖上。
强烈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林夜的心脏。他猛地看向车厢内壁，那里本该贴着广告的地方，被一张粗糙泛黄的纸张取代，上面用歪歪扭扭的红色字迹写满了“规则”：
【地铁乘客安全守则】
1. 请时刻确认本车厢灯光颜色。白色为安全，红色代表污染扩散，请立即寻找白色灯光车厢转移。
2. 列车广播是友善的，请务必听从其指示。
3. 不要与戴红色帽子的乘客对视超过3秒。
……
“这…这什么恶作剧？！”中年男人也看到了规则，声音发颤，却强装镇定，“无聊！”
就在这时，车厢内的广播响了，是一种极度扭曲、夹杂着大量电流杂音和诡异笑声的语调：
“嘻…下一站…怨念回廊站…请乘客们…遵守规则…嘻嘻…活下去…”
广播的余音还在车厢内回荡，林夜对面的红帽乘客，毫无征兆地，头颅猛地向上抬起了九十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