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他时，他还是个躺在襁褓里，咿咿呀呀的奶娃娃。
粉雕玉琢的脸蛋，和临渊小时候，一模一样。
我隐去身形，站在他的摇篮边，看着他熟睡的安详脸庞，心中五味杂陈。
“陆离……”
我轻声呢喃。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记起我，更不会让你爱上我。
我会像一个最尽职的守护神，默默地看着你长大、变老，然后安然地，走完一个凡人该有的一生。
我拂袖，一道微不可见的金光没入他的体内。
这道神力，能护他百病不侵，无灾无祸。
做完这一切，我便悄然离去，在离陆家不远的一座荒山上，用仙法辟出一方洞府，住了下来。
从此，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了一件事——看着陆离。
他满月，我为他挡去冲撞的邪祟。
他周岁，我暗中引导他抓周，让他抓中了代表富贵的金元宝，逗得陆家夫妇开怀大笑。
他五岁，爬树掏鸟窝，不慎摔下，我用仙力托住他，让他毫发无伤。
他十岁，在学堂被夫子罚站，我便招来一只漂亮的蝴蝶，停在他的鼻尖，逗他开心。
他十五岁，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郎，俊朗的眉眼引得镇上无数怀春少女频频回望。
我看着他从一个奶娃娃，长成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心中既有欣慰，又有无法言说的酸楚。
我的陆离，长大了。
按照我的计划，下一步，就是为他寻一门好亲事，让他娶妻生子，安稳度日。
我甚至已经物色好了人选，是城东张太傅家的千金，知书达理，温婉可人，与他正是良配。
只要他成了婚，有了自己的家庭和牵绊，应该……就不会再执着于那虚无缥缈的九世记忆了吧？
我以为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直到他十六岁生辰那日，我的计划，出现了第一个偏差。
3.
陆离十六岁生辰，陆家为他大办宴席。
我隐身于宾客之中，看着被众人簇拥的他，一身锦衣，意气风发。
他已经彻底没有了临渊的影子，成为了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
这样很好。
我端起一杯不存在的酒，遥遥向他示意，心中默念：陆离，生辰快乐。
然而，宴席过半，他却突然借故离席，独自一人，朝着城外的荒山走来。
我心中一紧，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他要去哪？
我看着他熟门熟路地走进我所在的这座荒山，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来到了我用阵法隐匿起来的洞府前。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怎么会知道这里？
只见陆离站在阵法前，停下脚步，清俊的脸上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执着与迷茫。
“我知道你在这里。”
他开口，声音清朗，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从我记事起，我就总是在做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开满桃花的地方，还有一个看不清脸的白衣姐姐。”
我的呼吸，骤然停滞。
“他们都说我是胡思乱想，可我知道，那不是梦。”
他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说给我听，“我能感觉到，你就在我身边，一直陪着我。”
“今天是我生辰，我想见你一面，可以吗？”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山壁，深深地鞠了一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