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记忆探针
凌晨两点，新深圳的霓虹像被雨水浸泡过的电路板，闪着冷冷的蓝光。林默把最后一根神经探针从客户太阳穴上取下，动作轻得像在拆炸弹。
“好了，您母亲的临终画面已经提取完毕，清晰度百分之九十八。”
对面的男人摘下头环，眼眶通红，却露出孩子般的笑：“谢谢你，林师傅。我终于又能听见她叫我小名。”
林默点头，把指甲盖大小的记忆晶片放进防静电袋，推过去。男人攥着晶片，像攥住最后一块浮木，匆匆消失在雨幕里。
卷帘门落下，工作室成了孤岛。林默给自己倒了杯冷咖啡，抬头看天花板上的全息标语——
记忆坊·为你留住真实。
真实？他冷笑，把咖啡倒进水池。
“小柒，记账。”
淡蓝光线汇聚成少女轮廓，AI助手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收入三万，税后。恭喜，本月房租有着落。顺便提醒，你的多巴胺水平已低于基准线，建议睡眠。”
“睡不着的。”林默拉开抽屉，里面躺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妹妹林星站在星河研究院的招牌下，比着幼稚的剪刀手。三年前，她在一次“意外”中失踪，官方记录只有轻描淡写的一句：实验事故，无人生还。
可林默不信。没有尸体，没有残骸，连记忆都查不到——除非有人刻意抹除。
他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三十五岁，眼底血丝像裂开的电路，下巴泛着青茬。
“小柒，如果记忆也能撒谎，我们靠什么确认自己是谁？”
AI沉默半秒：“逻辑悖论。记忆即身份，若记忆失真，则身份崩塌。但我必须提醒你，擅自探查他人记忆属一级犯罪。”
“我只是自言自语。”林默关灯，让黑暗淹没自己。
二 神秘访客
第二天傍晚，雨停了，城市上空浮着一层霓虹油膜。门铃响时，林默正在调试新到的神经头环。
进来的是个女人，黑色风衣，领口别着一枚银色星形胸针。她摘下兜帽，露出一张过分苍白的脸，瞳孔却黑得发亮，像两枚小型黑洞。
“林师傅？”声音微哑，带着奇异的共振，仿佛记忆深处有人替他回答。
林默愣了半秒，点头。
“我姓陆，单名雨。”她推过去一张不记名芯片卡，“定金五十万，事成再付五十万。我要你帮我……把一段记忆放进脑子里。”
林默没接：“内容？”
“与你无关。”
“来源？”
“也无关。”
他抬眼，第一次认真打量她。二十八岁上下，眼角有颗泪痣，唇色淡得几乎透明。最诡异的是她的表情——像一面裂开的镜子，每一片碎片都映着不同的情绪：恐惧、乞求、冷酷、天真。
“陆小姐，非法植入最低刑期七年，我得对自己负责。”
“你妹妹也叫林星，对吗？”女人忽然俯身，指尖轻点照片。
林默的指尖瞬间冰凉。
“成交。”他听见自己说。
三 记忆裂痕
工作室最里侧是隔音密室，墙上嵌着一台银灰色主机，像沉睡的巨兽。林默把陆雨固定在记忆舱，接入头环。
“过程会伴随幻觉、呕吐、短暂失语，都是正常反应。如果后悔，现在喊停。”
陆雨闭眼：“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