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的葬礼上，他养在外面的女人王丽，穿着一身迪奥的黑色套裙，正以女主人的姿态招待着宾客。
她的儿子林浩，那个只比我小一岁的私生子，站在她身边，眼神轻蔑地扫过我，仿佛在看一个碍眼的垃圾。
亲戚们围着他们母子，嘘寒问暖，一口一个“节哀”，一口一个“以后公司就靠林浩了”。
而我，林建国的亲生女儿，被他们挤在角落，像个多余的陌生人。
大姑拉着王丽的手，声音大到足以让我听清：“小丽啊，你也别太伤心，建国走了，你和浩浩就是我们林家唯一的指望了。至于林晚……一个赔钱货，早晚要嫁人的，林家的东西，可不能便宜了外人。”
王丽假惺惺地抹了抹眼角，瞥向我，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所有人都等着看我这个“赔钱货”的笑话。
直到律师的出现，打破了这场虚伪的默契。
1.
“各位，我是林建国先生的生前委托律师，张瀚。”
一个穿着笔挺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助手。
他的出现，瞬间让灵堂内嘈杂的议论声小了下去。
王丽立刻迎了上去，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悲戚，“张律师，您来了。建国他……他走得太突然，好多事都没来得及交代，真是辛苦您跑一趟了。”
她这话说得极有技巧，既暗示了自己和林建国的亲密关系，又点出了“好多事没交代”，为自己后续争夺家产埋下伏笔。
张律师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目光在全场扫视一圈，最后落在我身上，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王女士，节哀。我今天来，是遵从林先生的遗愿，在他的追悼会后，当着所有亲友的面，公布他的正式遗嘱。”
一听到“遗嘱”二字，整个灵堂的气氛瞬间就变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贪婪而又兴奋。
王丽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但很快就被自信取代。
她挺直了腰杆，更像个女主人了。
“应该的，应该的。建国最是公道，他肯定都安排好了。”
她一边说，一边亲热地拉过林浩，“浩浩，快，听张律师给你爸的安排。”
林浩不耐烦地“嗯”了一声，眼神却已经飘向了灵堂外停着的那辆我爸的宾利。
他早就跟我炫耀过，等我爸一走，那辆车就是他的了。
二叔林建军清了清嗓子，凑上前说：“张律师，咱们就别耽误时间了。大哥走得急，公司群龙无首，得赶紧让浩浩接手，稳定人心啊。至于林晚……”
他看了我一眼，满是鄙夷，“她一个女孩子，大学毕业就没进过自家公司，对生意一窍不通。大哥肯定不会把担子交给她的。”
大姑也立刻附和：“就是！咱们林家的产业，必须姓林！林晚以后嫁了人，那就是泼出去的水，怎么能继承家业？”
一句句，一声声，他们就像一群秃鹫，围着我爸尚有余温的尸体，迫不及待地要分食他的血肉。
而我，从始至终，都只是他们瓜分盛宴时，顺手要被清理掉的碍事垃圾。
我一言不发，静静地站在父亲的遗像前。
照片上的他，依旧是那副严肃而疏离的模样，和我记忆中一般无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