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曼丽咬着唇，瞪了沈清沅一眼，不情不愿地说了句“对不起”。
沈清沅擦了擦旗袍上的水渍，轻声说：“无妨。父亲，我去换件衣服。”
她转身离开客厅，走到回廊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是陆时衍。
“沈小姐，没事吧？”他递过来一个小瓷瓶，“这是药膏，擦在烫伤的地方，不会留疤。”
沈清沅这才发现，刚才茶水溅到手腕上，已经红了一片。她接过瓷瓶，低声道：“今天又多谢你了。”
“举手之劳。”陆时衍看着她湿透的旗袍下摆，“沈会长把你许给张少峰，你不愿意吧？”
沈清沅一愣，随即苦笑：“父亲眼里，只有家族利益，哪里管我愿不愿意。”
陆时衍沉默了片刻，说：“张啸林走私军火，勾结日本人，迟早会出事。沈小姐，别让自己陷进去。”
他的话像一道惊雷，沈清沅猛地抬头看他。月光下，男人的眼镜片泛着光，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坚定——他不是普通的医生，他和她一样，都在盯着张啸林。
“陆医生，”她轻声问，“你到底是谁？”
陆时衍笑了笑，没直接回答，只是说：“下次去医院找我，就说找‘鸿雁’，我给你祖母的方子。”
鸿雁——是地下党的暗号。沈清沅心里一震，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这烟雨江南里，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和她并肩的人。
3 药箱密语
仁心医院的后院有一棵老槐树，初夏时节，槐花开得满院飘香。
沈清沅提着一个食盒，走进后院时，陆时衍正在树下整理医药箱。他穿着白大褂，袖口挽起，露出小臂上一道浅浅的疤痕。
“陆医生。”她轻声喊。
陆时衍回头，笑着说：“沈小姐来了，祖母的咳嗽好些了吗？”
“好多了，多谢你的方子。”沈清沅把食盒递过去，“我做了些点心，给你和医院的护士们尝尝。”
陆时衍接过食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几碟苏式点心，还有一罐子蜂蜜。他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说：“味道很好，比外面铺子卖的还香。”
两人坐在槐树下的石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沈清沅看着他手里的医药箱，轻声问：“你这箱子里，除了药品，还有别的吧？”
陆时衍动作一顿，随即笑道：“沈小姐倒是敏锐。”他打开医药箱，最底层有一个夹层，里面放着几张泛黄的纸——是张啸林走私军火的路线图，还有苏州地下党的联络名单。
“我需要把这些情报送到上海，”陆时衍压低声音，“但张啸林看得紧，火车站、码头都有他的人。沈小姐，你能不能帮我？”
沈清沅毫不犹豫地点头：“怎么帮？”
“沈会长和码头的把头熟，你能不能借沈府的名义，弄一张运货的通行证？我把情报藏在药品里，假装是医院运一批急需的西药去上海。”
沈清沅想了想：“父亲最近要运一批丝绸去上海，我可以让掌柜的把药品和丝绸装在一起，用沈府的船。”
“太好了。”陆时衍眼里闪过一丝亮光，“三天后，码头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