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敲打着这间租来的老破小窗户。
林薇刚把哭闹不止的小儿子哄睡,腰部的酸痛还未消散,大女儿又因为做噩梦惊醒,喊着要爸爸。
她疲惫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手机上那个熟悉的头像——李哲的朋友圈一片沉寂,只有微信运动步数在深夜十一点,又悄然增加了两千多步。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距离那场“假离婚”,已经过去了整整五个月。
七年前,他们满怀憧憬地走进婚姻殿堂。七年间,她为他生下一儿一女,熬过了无数个带娃的不眠夜,从曾经那个光鲜亮丽的职场女性,变成了如今不修边幅、终日围着灶台和孩子转的家庭主妇。
当李哲握着她的手,深情又“无奈”地提出“假离婚”可以多分拆迁款,为这个家、为孩子们的未来多争取一份保障时,她虽然犹豫,却最终被他的花言巧语和描绘的“未来大房子”蓝图冲昏了头。
他说的那么真切:“薇薇,只是走个形式,钱一到手,我们立刻复婚!到时候给你买全套的最最豪华的黄金首饰,我们换大房子,让你和孩子们过最好的生活!”
她信了。甚至在签署离婚协议时,因为他一句“要做得像真的一样,拆迁办的人会查”,她几乎是“净身出户”,只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和几箱随身衣物,搬出了那个他们共同经营了七年的家。
他当时表现得多么“不舍”啊,一口气给他们租了半年的房子,预付了半年租金,还时常过来“探望”,每次来都带着玩具零食,逗得孩子们咯咯笑,也一次次安抚着她内心的不安:“再等等,快了,等拆迁款下来……”
拆迁款其实五个月前就到位了。整整三百万。她是从共同的朋友那里偶然得知的。
当她欣喜又小心翼翼地打电话去问李哲,他却换了一副口吻,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敷衍和不耐烦:“钱是到了,但现在买房政策紧,手续复杂,我得好好规划一下。钱先放我这儿,很安全。你急什么?我还能跑了不成?你就这么当老婆的吗?这么信不过我?”
房租眼看就要到期。她再次提起,他却开始抱怨经济压力大,买房需要周转,甚至暗示她能不能先找娘家借点钱应付一下接下来的房租。
七年家庭主妇的生活,早已让她和原来的社会脱节,手心向上的日子并不好过,她哪里还有积蓄?更别提朝娘家开口了?他们假离婚真拆迁的事,李哲让她不要告诉任何人,所以那时候,家人们名义上是家人,但从她离婚的那一刻,家人们都对她避如蛇蝎,生怕她带着孩子回到家里,每次都只是假意关心一下,然后再无下文。
一个人带两个孩子的艰辛,足以榨干一个女人所有的精力和时间。她日渐憔悴,身材走形,眼圈乌青,连买件新衣服的钱和心思都没有。而李哲来看孩子的次数越来越少,从一周两三次,到一两周一次,后来甚至半个月不见人影。
电话不接,微信不回,偶尔联系上,不是借口在忙工作,就是在“跑买房手续”。
那些深夜递增的微信步数,那些永远无法接通的视频通话,那些言语间不自觉的挑剔和冷漠……像一根根尖锐的刺,扎在她早已绷紧的神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