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清楚，妈妈是想让所有人跟着她一起来讨伐我。
似乎这样，她才能放心将哥哥的死，归咎在我身上。
可现在我也死了。
连尸身都被糟蹋得不成样子。
那些流言对我而言，没什么用了。
妈妈拜访的最后一家，是我同桌家。
到他家门口时，我有些抗拒。
可作为灵魂，我只能跟着妈妈一起进去送水果。
哥哥死后，同桌是第一个霸凌我的人。
他带头嘲笑我是小偷，整日把我当取乐的玩意儿，在我书本上乱涂乱画，在我课桌里塞垃圾，甚至将我拉到厕所里又打又踹。
我被打怕了，想让妈妈帮我撑腰。
可妈妈却说：「你哥哥可是被活生生烧死的，你被人欺负了几下，就受不了了吗？」
后来，同桌变本加厉。
有天抓着我头发，朝我嘴里灌辣椒水。
舌头，喉咙，胃，瞬间灼痛的不成样子。
我推开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事情闹大了，班主任叫来我们两人家长。
同桌恶人先告状：「陈言是小偷，偷了我东西我才惩罚他的。」
我反问他偷的是什么。
他支支吾吾：「芒果！我昨天带了个芒果来学校，没想到跑完操就没了，肯定是陈言偷的。」
我对芒果过敏。
妈妈知道的。
这蹩脚的谎言只要一句话就能戳穿。
我殷切地看向她，等着她替我辩解。
可她只是冷冷瞥了我一眼，接着一巴掌扇过来：「我就说昨天那芒果哪儿来的，原来是你偷的！我怎么养了你这个小偷！」
我被打懵了。
妈妈你明明知道的。
你知道的。
为什么还要帮着霸凌我的人？
胃里翻江倒海，像有一万根针在扎一样痛。
原来这就是被灼烧的感觉。
可比起心脏被揪着的那份苦楚，也不过如此。
这样想来，还不如当初直接葬身火海。
至少死的痛快。
4
回到家，邻居婶子说起最近郊区发现具尸体，现在警局正在到处找家属。
她露出丝惊恐：「听说那具尸体骇人的很，被车撞破，被狗咬烂，还被流浪汉拖走了，啧啧啧，也不知道是谁家孩子这么倒霉。」
我妈附和着：「确实挺惨的。」
妈妈，原来你也觉得我惨啊。
可下一秒婶子问起我：「咦，你家小儿子呢？一整天都没看到他了，不会出事了吧。」
我妈轻笑一声。
「我巴不得死的是他呢，当初害死了自己哥哥，怎么有脸活在世上的啊。」
「那尸体要真是他，受了那么多折磨，就当是给他哥哥赎罪了。」
妈妈说到我，就像说一个无关紧要的垃圾一样。
婶子建议我妈去警局看一眼。
妈妈毫不在意。
「他精明着呢，怎么可能被车撞，分明是偷了班费不敢回家。」
「哼！等他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我无力地笑了笑。
妈妈，这次我是不能如你愿了。
我再也回不来了。
忽然，一辆轿车停在妈妈面前。
门一开，里面走出一个与我样貌五分像的男孩。
我妈起先没看清，以为是我，冲过去正准备扇巴掌。
可到了跟前，她颤抖着手，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浩浩，是你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