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么说，真到了寿宴那天，我还是稍微捯饬了一下——换了件唯一没打补丁的旧宫装，头发简单挽起，插了根素银簪子。跟满殿珠光宝气的妃嫔命妇相比，寒酸得像个扫地宫女。
我自觉地缩在最角落的位置，努力降低存在感，专心致志地对付桌上的美食。御膳房的手艺确实比我那冷宫小灶强多了，不吃白不吃。
奈何我不找事，事非要找我。
酒过三巡，歌舞升平之际，王贵妃果然又跳了出来。她今日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舞了一曲，赢得满堂彩。然后她就把矛头对准了我，假惺惺地对着太后说：“母后，今日您寿辰，听闻皇后姐姐在冷宫潜心修习，感悟颇深，想必为您准备了别出心裁的贺礼吧？定然比臣妾这俗舞更有心意。”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我身上，有好奇，有嘲讽，有怜悯。
我放下啃到一半的凤爪，擦了擦嘴。就知道会这样。
太后端着架子，目光也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审视。
我慢吞吞地站起来，福了一福：“回母后，贺礼自然是准备了。”
我拍了拍手。早已候在殿外的翠果，战战兢兢地捧着一个蒙着红布的……破瓦盆走了进来。那瓦盆还是我腌咸菜用的，洗刷了半天。
众人看着这寒酸的物件，窃窃私语声更响了，王贵妃嘴角已经扬起了胜利的笑容。
我揭开红布，瓦盆里只有一捧黑乎乎的土。
“噗——”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王贵妃更是直接掩口：“皇后姐姐，这是何意？难道是要母后……体会民间疾苦？”
我面不改色，声音清晰：“贵妃误会了。此非寻常泥土。此乃‘江山永固土’。是臣妾在冷宫之中，每日采集晨曦露珠灌溉，诚心叩首祈祷，集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而成。寓意我大胤江山，如同此土，厚重坚实，千秋万代，永世不朽！”
反正吹牛不上税，怎么玄乎怎么来。这土其实就是我院子里随便挖的，最多加了点草木灰。
太后信佛，就爱吃这套玄乎的，闻言果然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微微前倾身体：“哦？竟有此事？皇后有心了。”
王贵妃不甘心：“空口无凭！谁知是真是假？说不定就是随便挖的！”
我叹了口气，表情略带遗憾：“此等灵物，需心诚之人方能感应其磅礴之气。或许……贵妃娘娘与之无缘，感受不到吧。”
这话噎得王贵妃够呛，她刚想反驳，太后却点了点头：“哀家觉得，此土灵气盎然，甚好。”
就在王贵妃气得脸都快歪了，我也以为这关勉强混过去时，意外之喜来了！
只听一阵扑棱棱的翅膀声，一只羽毛五彩斑斓、神骏异常的大鹦鹉，不知从何处飞进了大殿，在空中盘旋两圈，精准地落在了我那破瓦盆的边缘！
全场寂静，所有人都看呆了。
那鹦鹉歪着头，绿豆眼眨了眨，突然张开嘴，发出清晰洪亮的声音：
“太后万福！江山永固！太后万福！江山永固！”
一字一顿，字正腔圆！
“哗——”整个寿宴现场彻底沸腾了！
“祥瑞！这是祥瑞啊！”
“天佑大胤！天佑太后！”
“皇后娘娘竟能引来如此灵禽！”
太后激动得直接站了起来，满脸红光：“好！好！好！皇后！你果然用心至诚！此乃哀家今日收到最好的寿礼！重重有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