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巷口的烂摊子与沾血的笔记
市三中后门的窄巷永远弥漫着廉价烟味和青春期过剩的荷尔蒙。周五下午放学，温阮攥着口袋里皱巴巴的三百块钱，脚步匆匆 —— 那是她攒了半个月的早餐钱，要拿去给住院的妈妈抓新熬的中药。
巷口突然传来玻璃瓶碎裂的声响，她下意识顿住脚。三个染着黄毛的男生正围着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少年，为首的黄毛手里甩着铁链：“江驰，你不是挺横吗？敢抢老子的地盘，今天不把你打出屎来……”
话没说完，被称作江驰的少年突然动了。他个子很高，肩线利落，连帽衫的帽子滑下来，露出一截冷白的脖颈和线条锋利的下颌。没等黄毛反应，他攥着对方的手腕猛地一拧，铁链 “哐当” 掉在地上，紧接着膝盖顶在黄毛肚子上，动作快得像头蓄势的狼。
温阮吓得往后退，却没注意脚下的石子，整个人往前栽去。怀里的复习笔记和装着钱的信封飞了出去，笔记摔在混战的脚边，被不知谁的球鞋狠狠踩了一脚，墨迹晕开，纸页瞬间皱成一团。而那信封更糟，三百块钱散出来，几张被风吹到江驰脚边，还沾了点黄毛嘴角蹭出的血。
“操！” 江驰踹开扑过来的人，低头看见脚边的钱和笔记，眉头拧得死紧。
温阮冲过去捡，手指刚碰到笔记，就被人拽住了胳膊。是那个黄毛，他捂着肚子，眼神怨毒：“妈的，还有个帮凶？”
“我不是！” 温阮急得声音发颤，想甩开他的手，却被对方越抓越紧。
江驰转头看见这一幕，眼神骤然冷下来。他几步走过去，一把扯开黄毛的手，力道大得让黄毛踉跄了两步。“滚。” 他声音很低，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沙哑，却透着让人不敢反抗的狠劲。
黄毛咽了口唾沫，瞪了他一眼，带着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巷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温阮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捡起被踩脏的笔记，纸页上的血渍和鞋印格外刺眼 —— 那是她熬夜整理的重点，妈妈还等着她拿奖学金交住院费，现在全毁了。眼泪没忍住，啪嗒掉在笔记上，晕开更多墨迹。
江驰站在旁边，看着她掉眼泪，手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干什么。他从小就不会哄人，奶奶生病的时候，他也只会笨拙地煮碗粥。他摸了摸口袋，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还有一张一百的，凑了凑，大概三百多，递过去：“赔你的。”
温阮抬头，眼睛红得像兔子，却把钱推了回去：“我不要你的钱，你把我的笔记弄成这样，你赔我笔记！”
“笔记我怎么赔？” 江驰皱着眉，语气有点不耐烦，“我又没让你过来。”
“是你打架挡了我的路！” 温阮站起来，眼泪还在掉，却透着股倔强，“这笔记对我很重要，你根本不懂！”
江驰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心里莫名有点发慌。他从小打架斗殴，被老师骂，被邻居戳脊梁骨，早就习惯了别人的厌恶，可温阮的眼泪，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他抿了抿嘴，把钱塞到她口袋里，转身就走：“钱拿着，笔记我没法赔。”
温阮掏出钱，想还给她，可江驰已经拐出了巷子，黑色的连帽衫很快消失在人群里。她攥着那几张钱，又看着手里毁了的笔记，眼泪掉得更凶了 —— 那是她的希望，现在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