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屹立仙域之巅,俯瞰万界沉浮,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就连这身不由己的赘婿身份,也不过是那对狗男女“大发慈悲”的“恩赐”——让他活着,比死了更痛苦,更能满足他们扭曲的快意。
“嫣儿,少说两句。”上首,柳家家主柳正风微微皱眉,语气却并无多少真正斥责之意。今日这局面,本就是他默许,甚至纵容。招这废物入门,恩已还,往后是死是活,与柳家再无干系。
柳嫣冷哼一声,下巴抬得更高,目光扫过楚霄,如同扫过尘埃。
司仪在一旁噤若寒蝉,硬着头皮高喊:“吉…吉时已到!一拜天地!”
楚霄没动。
身体僵硬得像一块被冰封的石头。污泥的冰冷还贴在脸上,羞辱的言语还在耳中回荡,仙骨被剥离时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与背叛的绝望,在这一刻如同毒焰般疯狂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苏清月温柔笑语下的冰冷刀锋,林昊义薄云天下狠辣绝伦的偷袭……画面交织,啃噬着他。
“废物!听见没有?拜堂!”身旁,一个柳家旁系的壮硕青年见状,脸上露出狞笑,上前一步,大手狠狠按住楚霄的肩膀,运足气力,便要将他强行压跪下去。
这青年虽非修士,却也练过几年凡俗武艺,力道刚猛,足以开碑裂石。他就是要让这废物在所有人面前,像条狗一样跪下!
力道压下。
楚霄的身体晃了一下,膝盖微微弯曲。
那青年脸上得意之色更浓。
宾客们翘首以待,准备欣赏这最后的高潮。
柳嫣嘴角勾起快意的弧度。
就在楚霄膝盖即将触及冰冷地面的刹那——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碎裂声,突兀地从他体内最深、最破碎的骨髓深处响起。
仿佛有什么亘古的封印,被这极致羞辱与外力压迫,彻底打破了。
一股无法形容的气息,苍凉、古老、浩瀚、冰冷,带着混沌初开、鸿蒙始判的无上威严,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
并非灵力波动,却让整个喜堂内所有燃烧的红烛,火焰齐刷刷地矮了一截,继而疯狂摇曳,颜色变得幽蓝!
莫名的寒意钻进每个人的骨髓,喧嚣的哄笑戛然而止,如同被无形之手扼住了喉咙。
那按住楚霄的青年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惊恐,他感觉自己按着的仿佛不再是一具血肉之躯,而是一座即将喷发的太古火山!他怪叫一声,触电般想要缩手。
却,晚了。
楚霄那原本被迫弯曲的膝盖,缓缓绷直。
动作很慢,却带着一股无可抗拒、碾碎一切的力量。
青年施加在他身上的所有力道,如同泥牛入海,消失无踪。反而有一股反震之力顺着他手臂蔓延而上,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声!
“你……”青年骇然失色,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案几,杯盘狼藉,碎裂一地。
楚霄缓缓站直了身体。
他脸上那污浊的泥浆,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龟裂、然后簌簌落下,露出其下那张苍白却再无半点卑微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