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只手抖得不成样。
手机从掌心滑落，“啪”一声砸在被子上，屏幕朝下，光灭了。
最后的光源消失了。
黑暗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
看不见了。
什么都看不见了。
只有元宝粗重惊恐的喘息声，还有我自己牙关打颤的咯咯声。
砰。
又一声。
这次的敲击声比刚才更清晰了一点。
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执拗。
不是用手掌，也不是用拳头，就是指尖，一下，又一下，叩在门板上。
它在那。
它就在门外。
那个用着我的小号，顶着我的旧照，问我“我是谁”的东西。
那个……“我”。
元宝不叫了。
它缩成了一个橘色的毛团，在门边瑟瑟发抖。
冷意顺着脊椎骨一节节爬上去。
除了发抖，我做不出任何动作。
眼珠瞪得几乎要脱落眼眶，我望向门的方向。
然后，我听见了别的声音。
极其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从门缝底下传来。
像是……什么东西非常非常轻地刮过门板底部。
一下，又一下。
它在干什么？
它想进来？
胃里翻江倒海，冒出一阵阵酸水，我拼命吞咽。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淌，流进捂着嘴的指缝里，又湿又凉。
砰…窸窣…砰…
轻轻的敲门声，和那诡异的刮擦声，交替着。
它不急。
它好像有无限的时间，和我耗。
和我玩这个它提问，我回答的游戏。
「我是谁？」
手机屏幕忽然又亮起来，打在那扇紧闭的卧室门上。
也照亮了门缝底下。
那里，有一小片阴影。
有什么东西，正趴在外面，从门缝底下……往里看。
“嗬——”
我猛地倒吸一口气，身体失控地向后倒去。
后脑勺“咚”一声重重撞在床头板上。
几乎在我撞上去的同时——
门外那刮擦声停了。
那片堵在门缝下的阴影，也倏地消失了。
敲击声也停了。
一切声响，都在那一瞬间，戛然而止。
突如其来的死寂，比之前的恐怖声响更让人窒息。
它走了？
被我弄出的动静吓走了？
不…
没有。
它没走。
它只是在……听。
它在确认。
确认我的恐惧。
元宝也不再发抖呜咽了，它整个身体贴在地板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和元宝，还有门外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
直到——
嗡——
手机又震了。
毫不意外地，来自那个小号。
我没有勇气去拿手机。
我不敢看。
我甚至不敢呼吸。
眼睛死死盯着门板，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到极致。
门把手，就在我的视线里，极其轻微地，缓慢地，动了一下。
它向下压了一点角度。
然后停住了。
门是锁着的。
它拧不动。
门外安静了一秒。
两秒。
然后，我听到了一种声音。
一种……模仿的，扭曲又熟悉的声音。
“……简繁……”
它在叫我的名字。
用我的声音。
5.
天蒙蒙亮的时候，门外的动静终于彻底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