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雨站在山脚下,仰头望着蜿蜒而上的石阶。这些石阶边缘已被青苔侵占,裂缝中钻出几株顽强的野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摆。她的肺部像被砂纸摩擦着,每一次呼吸都带来刺痛。医生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晚期,扩散了,最多几个月...”
她紧了紧肩上沉重的背包,里面装着她用最后一点积蓄买的贡品——几个苹果,一包饼干,还有一小瓶廉价白酒。这座山曾以灵验著称,香火鼎盛,直到五年前那场山火吞噬了半片山林,庙宇大多烧毁,信徒便渐渐少了。林诗雨选择这里,不仅因为传说,更因为她负担不起远行的车费,甚至连医院的床位费都已欠缴三日。
一级,又一级。林诗雨拖着沉重的步伐向上攀爬。石阶因为少人行走而变得滑腻,她不得不时常停下扶住旁边的树木喘息。那些树木大多留有火烧的痕迹,焦黑的树干上却又生出新枝,展现出顽强的生命力。
“如果真有神明,请看看我吧。”她低声祈祷,声音被山风吹散。
爬到半山腰一处相对平坦的平台时,林诗雨已经汗流浃背,不是因劳累而流汗,而是虚弱的身体在努力应对这简单的运动。她倚靠在一棵焦黑的树干上喘息,从背包里取出水瓶小口喝水。水是早上在医院接的,已经变得温热,喝下去后反而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她急忙掏出纸巾捂住嘴,拿下时上面已沾满鲜红。头晕目眩中,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最终瘫软在地。背包侧袋的贡品滚落出来,那个红得发亮的苹果一直滚到石阶边缘才停下。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一道柔和的光芒,接着是一个模糊的人影向她走来。
“多少年了,终于有人来了。”一个清朗的男声说。
林诗雨努力聚焦视线,看见一个穿着青灰色古装长袍的男子蹲在她面前。他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墨黑的长发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面容清俊,眼睛明亮如星,带着几分好奇与关切。
“你...”林诗雨想说话,却又是一阵咳嗽。
“别动,你病得很重。”男子伸手轻轻按住她的额头,一股清凉顿时从接触点蔓延开来,缓解了她肺部的灼痛。那感觉如同夏日山泉,清冽却不刺骨,慢慢驱散了她身体里的灼热感。
“你是...”林诗雨虚弱地问。
男子笑了,那笑容如同阳光穿透云层:“我是这座山的守护者,你可以叫我云青。因为那场大火,已经很久没有人来祭拜了。你是五年来的第一个。”
林诗雨睁大眼睛:“你真的是...山神?”
“曾经是。”云青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没有信徒,神灵就会渐渐消散。我现在的力量,大概只够变几朵野花或者吓跑一只调皮的山兔了。”他自嘲地笑了笑,随后认真地看着她,“你带来的贡品,虽然简单,却让我感到了一丝力量。告诉我,你需要什么?”
林诗雨简单讲述了自己的处境。云青听后沉默片刻,然后说:“山下的事我无能为力,但在这座山上,我或许能帮你。庙后有一间小屋,还算完整,你可以住下。山中的清泉和野果虽不能治你的病,但能让你舒服些。”
没有更好的选择,林诗雨点头接受了提议。
云青扶她起来,捡起散落的贡品,小心地放回她的背包。当他们肌肤相触时,林诗雨感到一种奇特的温暖从云青的手传来,不是体温的那种热,而是一种流动的能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