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说完,她不等他任何回应,猛地挂断了电话。

然后,她以最快的速度,将他的号码拉黑,微信删除,切断了一切联系的可能。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手机从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整个世界安静得可怕。

她缓缓地蜷缩起来,将脸深深埋进膝盖,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终于冲破了她强行筑起的堤坝,低低地回荡在空旷的病房里。眼泪汹涌而出,迅速浸湿了病号服。

她知道,她成功了。

她把他推向了对立面,用最残忍的方式,给了他一个恨自己的理由。

她也知道,她永远地失去了他,失去了她的恒星,失去了那片他们约定好要一起仰望的星空。

窗外,夕阳彻底沉没,黑暗吞噬了最后一丝光亮。

她的世界,从此只剩永夜。

第三节:永夜微光

挂断那个撕裂彼此的电话后,苏晚晴的世界彻底失去了颜色和声音。

她拒绝了医生第一时间进行化疗的建议,只要求开一些最强效的止痛药。她还有事情没做完。

她用最快的速度办理了休学手续,借口是家庭变故。然后,她拖着突然之间变得沉重无比的身体,回到和陆景珩合租的那个小家。

推开门,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玄关处并排放着的拖鞋,沙发上他常躺的位置留下的浅浅凹陷,书桌上还摊开着他们一起看的星图笔记,阳台上的小盆栽有些蔫了,那是他送她的,叫“繁星花”,说开花时像一片小小的星空。

每一处细节,都是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她的神经。

她没有时间悲伤。

她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动作机械而迅速。所有关于她的痕迹,衣服、书籍、洗漱用品、合照……一件件被塞进巨大的行李箱里。每收起一样,就像从心上硬生生剜掉一块肉。

当她拿起床头柜上那个小小的星空投影仪时,手指终于忍不住剧烈地颤抖起来。按下开关,昏暗的房间里瞬间洒满一片微弱的蓝色星光。这是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一个生日,他送给她的。多少个夜晚,他们相拥而眠,仿佛睡在银河之下。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强迫自己没有哭出声。她猛地关掉投影仪,将它深深塞进箱底,仿佛这样就能藏起所有过往的温柔。

最后,她环顾这个承载了他们无数甜蜜和梦想的小空间,这里曾经是她的全世界。现在,她必须亲手将它还原成最初陌生的样子。

她拉着沉重的行李箱,一步一步挪出门。关门的那一刻,沉重的“咔哒”声,像是对他们过去四年的一种封印。

她没有回家。那个小城承载了太多她和他的记忆,回去只会让父母担心,也更容易被找到。她在医院附近租了一个狭小的单间,只有一扇朝北的窗,终日不见阳光,价格便宜,适合她这具正在缓慢死去的躯体。

安顿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中介,紧急处理那封MIT的录取通知书。她谎称个人规划有变,无法入学,甚至自愿放弃了一切奖学金和名额。中介那边惋惜不已,再三确认,她只是用越来越虚弱却异常坚定的声音重复:“抱歉,真的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