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眼底寒意微凝。就这么迫不及待想他死?
“收拾干净。”他拂袖起身,“备轿,去东宫。”
东宫烛火通明。
太子楚宸屏退左右,神色凝重:“老三又去寻你了?”
楚煜倚在软榻上,把玩着太子私藏的雪顶含翠:“嗯,邀我去诗会观礼。”
“无耻之尤!”太子怒拍案几,“你放心,那日我必称病不去,朝中清流亦不会到场,看他如何收场!”
楚煜轻啜茶汤,笑而不语。
“还有这药...”太子蹙眉,“今日刘副判又换了方子,说是新得的古方,我看其中有几味药性相冲...”
“知道。”楚煜截口,“不妨事。”
太子凝视他片刻,忽然叹道:“七弟,你实话告诉为兄,你的修为...”
“废了。”楚煜面不改色,“凝气三层,风一吹就倒。”
太子欲言又止,最终只道:“幕后之人尚未查出,你...再忍耐些时日。朝中诸事有我,你安心养病便是。”
楚煜颔首,眸光微暖。
这世上,也唯有太子和二姐真心护他。若非他们坚持“查清幕后黑手前需隐忍”,他何必装这三年的病秧子?
不过,正合他意。
做个无忧无虑的富贵闲人,多好。
三日后,文渊阁诗会。
华灯璀璨,宾客如云。楚恒与林雪儿并肩坐在主位,接受众人道贺,志得意满。
“睿王殿下与林小姐真是天作之合啊!”
“才子佳人,羡煞旁人!”
楚恒笑着举杯:“今日良辰,岂可无诗?不如就以‘明月’为题,诸位各展才情?”
众人心领神会,这是要借机扬名了。当下纷纷赋诗,佳作频出。
轮到楚恒,他起身吟了一首精心准备的《月下逢》,才气化光,引动满堂彩。
林雪儿依偎在他身侧,满眼崇拜:“殿下此诗,当为今夜魁首!”
楚恒得意一笑,目光扫过门口:“七弟来了怎么不通传?”
众人齐刷刷望去,皆是一怔。
但见楚煜一身素白袍服,由侍女搀扶着站在门边。灯火阑珊处,人清瘦得似一抹月光,偏那容颜绝丽,生生将满堂华彩都比得失色。
窃窃私语声起:
“他怎么真来了...”
“啧,还以为病得起不来了呢。”
“也是可怜...”
楚恒心中嫉恨更甚,面上却关切:“七弟快入座!身子可还撑得住?”
楚煜虚弱一笑:“勉强...还能支持。”言罢又是一阵轻咳,听得人心惊。
他却自袖中取出一卷画轴:“臣弟...备了份薄礼,恭祝三皇兄与林小姐...百年好合。”
那画轴展开,竟是二人并肩赏月图。笔法精妙,栩栩如生,更奇的是画中明月竟真泛着清辉,显是注入了文道才气。
“好画功!”有懂行人惊叹,“七殿下病中三年,画技竟精进如斯!”
楚恒笑容微僵。这病秧子,不是该送些药材补品吗?送这等风雅之物,倒显得他方才那首诗俗气了。
林雪儿看着画中自己依偎楚恒的模样,再对比眼前楚煜苍白绝美的脸,没来由一阵心虚烦躁。